袁绍深切的明白这个道理,而眼下呢?
眼下的百姓们竟然拿出自己富裕的吃食,舍给没饭吃的难民,拿出自己多余的布匹,给无有衣衫敝体的难民缝衣纳鞋,这简直就是骇人听闻的事情!
关键这些百姓,也不像是做样子。
百姓们围拢着张让,虽有其他舍粥的队伍,不过大多数百姓还是站在张让的队伍后面,依次有序的等待舍粥,就是想要多看神仙一眼。
魏满看到这场面,其实也有些震惊,毕竟愚民是冥顽不化的。
而张让这个冥顽不化的石头,竟然感化了愚民,这是魏满未曾见过的场面。
魏满虽然置办舍粥的场子,但因为平日里忙于公务,训练新兵等等,只是把舍粥当做一种宣传自己德行的手段。
说实在的,他今日也是第一次来。
没成想第一次来,便被深深的震撼了。
魏满眼看着满头汗水,得了空闲就活动活动自己肩膀,显然舍粥十分辛累,却无有半丝怨言的张让
心里突然有一丝触动。
此人
当真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大宦官张让么?
明明是相同的脸,相同的声音,相同的冥顽不化,但却是不同的心肠,怪不得袁绍也会被欺骗。
若以往的大宦官张让,心脏是石头做的,那便是一颗冷硬的土石,丑陋肮脏,蒙着深深的灰土。
若眼下的长秋先生张让,心脏也是石头做的,那便是一颗还未被精雕细琢,打磨去壳的璞玉,一旦解开,便会光芒四射,令人惭然羞愧
袁绍感叹了一声,说:老弟,你这里好生热闹啊。
魏满这才回了神,说:让袁公见笑了。
他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那咱们也去舍粥?
袁绍也做了一个请的的动作,说:请!
魏满走过去,眼看着张让有些疲累,而且他面前的容器里粥水已经见底,赶紧想要过去帮忙,重新换过填满粥水的容器,并且让他去一面歇一歇,免得累极了。
魏满刚走出一步,说:长
长秋先生这四个字,还没说出口,魏满面前生生插进来一个人影。
那人影高大,不是夏元允还能是谁?
夏元允抱着一只装满了粥水的青铜容器跑过来,咚!一下放在张让面前,十分有眼力健儿,说:先生,您若累了,一面歇会儿,让元让来帮忙!
魏满:为何自己的话,被夏元允给抢了?只能说自己和从弟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张让则是摇头说:无妨,我还不累,倒是元让
张让说着有些迟疑,仰头看着夏元允,见他满身热汗,顺着古铜的手臂滚滚的往下淌,必然是方才抱着青铜食器跑来跑去累的。
张让便抬起手来,拿了布巾给夏元允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流了许多的汗,应多饮些水才是。
魏满看在眼中:还帮忙拭汗?
第70章策反张让
魏满被夏元允挤开,张让给夏元允擦完了汗,这才看到了魏满,说:魏校尉来了?
魏满干笑一声,心说自己来了许久,张让不会才注意到自己罢?
张让对魏满说了这么一句,便转回头去,继续舍粥,再无半句多余的话。
魏满深吸了一口气,反正也见怪不怪张让这种散漫的态度了,只能安慰自己,不要动怒,动怒伤肝。
袁绍为了自己的名声,也要跟着一起舍粥,不过舍粥的队伍自始至终比例比较悬殊,排在袁绍这边队伍的人比较少,大多都排在张让的队伍里。
根本无有一个百姓认识袁绍。
毕竟袁绍的根基在冀州,而此处乃是陈留,距离本就遥远,而且暴虐的人更容易留名,反而有德行的人不容易被人知晓,像袁绍这种虽有德行,却德行不足够传播很远的人,百姓们自然不会记得他是谁。
袁绍被冷落,心中隐约有些不欢心,暗自观察着张让,这长秋先生果然是个人物,这么多百姓都对他服服帖贴。
魏满想要参加会盟,这个心思袁绍明白,但是袁绍因为忌惮魏满,并不想让魏满参加会盟,毕竟魏满的军队生长速度太快,可以说是惊人,这样的情况下,不出两年,必然会盖过自己的风头。
袁绍虽主张反对佟高的暴行,但其实也有取代佟高的心思,因此怎么会压下一个佟高,培养出一个魏满呢?
袁绍自是不想让魏满参加会盟的。
但如今突然出现了一个长秋先生,这位先生名头太足,若是一直在魏满麾下,恐怕会壮大魏满的威望。
如此一来,袁绍便打了一些小心思,若是能把长秋先生从魏满这里挖到自己麾下的话,岂不是釜底抽薪的妙计?
袁绍这么一想,便眯了眯眼,心中十分笃定,魏满不过一个小喽啰,而自己手握重兵,可以说无论是兵力和德行,都能盖过各个州郡一头。
长秋先生又如何会拒绝自己呢?
魏满眼看着袁绍总是盯着张让,眯眼似乎在算计什么,不止如此,还有那些难民和百姓。
舍粥便舍粥,吃粥便吃粥,竟然借着舍粥的名讳,对张让动手动脚。
起初魏满并没有发觉,后来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这些难民和百姓,接过粥碗的时候,竟然都会去摸张让的手,有的拉住张让的手还不放,也不要粥碗了,就拉着张让的手。
还有的排了长龙来舍粥,结果不要粥,只要和张让握手的。
魏满心想,这是什么意思?谁都能碰自己的宝藏,若是宝藏传染了什么疾病,如何是好?
保不齐这些难民里就有哪个州郡的细作,或者佟高的细作,若是趁机伤害了张让,自己岂不是亏了?
夏元允见魏满一直狠呆呆的盯着那些百姓和难民,就说:兄长,可有何不妥么?
魏满低声说:这些难民,出手为何如此孟浪?
夏元允琢磨了半天,这才明白,恍然大悟的笑着说:啊,兄长有所不知,民间传言张先生乃是神仙,因此这些百姓觉得,只要被张先生恩赐,便能得到仙气,延年益寿,不生百病呢!
魏满一听,眼皮莫名跳了一下,心说愚民果然是愚民。
魏满想着,便抬步走过去,对张让说:先生去休息一会儿罢,这里我先来,等你一会儿歇息妥当,再过来舍粥不迟。
张让有些迟疑,还有这么多百姓没舍粥。
魏满见他迟疑,就说:先生还是放心去歇息,若是你病了,如何为百姓舍粥?这凡事,还是要细水长流,莫要急功近利的好
他说着,故意靠近张让,在他耳边用暗昧低沉的嗓音,温柔的款款说:再者说,先生若是病了,我必会心疼的。
魏满说的如此深情款款,而且吐气暧昧,不过在张让听来,魏满的声音有些沙哑,可能稍微有些感冒,嗓子不舒服。
张让点点头,说:也好。
说罢转身离开,把尴尬的魏满撂在原地
张让进了军营,并没有回自己的房舍,先去找水净了净手,随即才慢慢往回走,准备回房舍歇息一下。
就在这时,却听一个声音说:长秋先生,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