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动的话,在席子上躺下来也可以,反正地方大,不会伸不开腿脚。
那老者却说:不可,老鄙畏寒,若是这般躺下来,岂不是更寒?
魏满一听,这不是找茬儿来的么?
不过张让却恍然大悟,说:是了,是晚辈考虑不周,还请老先生见谅。
老者说:无妨无妨,你知错能改,便是无妨。
魏满在一边掠阵,被张让忽略不说,还要看着这老者卖弄,越看越觉这老者便是找茬儿来的,绝没安什么好心。
张让就说:那既然老先生走不动,晚辈背您上榻,也是一样儿。
他说着,就要蹲下来去背老者。
魏满一看,说:且慢!
那老者显然是没事儿找辙,而张让非但不生气,当真要去背老者,就张让那纤细的小身板儿,舍粥还行,岂能背一个老头儿?
给累坏了不说什么,万一把老头儿给摔出个好歹,那绝对坏了自己的名声。
魏满这般一想,就说:我来背。
张让奇怪的说:魏校尉?
那老头就说:哎呦喂,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魏校尉,魏满了罢?
魏满打量着那老者,说:怎么,你也识得我?
老者笑着说:如何能不识得?简直如雷贯耳,魏校尉大名,谁能不识?那便有劳魏校尉了。
魏满心想,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欲做什么,便走过去,真的蹲下去将老者背起来,往榻上而去。
这老者虽然满身污泥,穿着褴褛,但是魏满一背,当即就感受到了,老者身上有些分量,并没有说的那么清苦,也不像难民那般清瘦。
魏满背着老者走到榻边,将他轻轻放下来,因为心中有疑,便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遍老者,手中没有茧子,面上虽有污泥,但气色不错,亦没有穷苦人面黄肌瘦之感。
魏满心中更是怀疑,就在这一看之下,突然眯了一下眼睛,老者破烂的衣袍之下,贴身的衣领干净不说,竟然还掩藏着一个什么东西。
虽遮挡着,但露出了一边角,是玉佩无错。
按老者所言,他起初有些小钱,后来因为治病散尽家财,但即使有些小钱的人,也不可能佩戴如此玉佩。
并非玉佩有多名贵,而是玉佩上的雕花。
玉佩上的雕花,那分明是桥氏族徽!
论起桥氏,当时最有名望的,乃是桥家逝世不久的桥老太公桥玄。
桥玄此人,享年七十余岁,可谓是当时的高寿老者,与魏满的父亲魏沛一般,也做过太尉。
只不过桥老太公这个太尉,是凭借桥玄自己的真本事,一步步爬上去的,而魏满父亲的这个太尉,则是用钱捐出来的。
桥玄此人,刚正不阿,不畏权贵,虽位极人臣,位列三公,但并非贪图富贵之人,不改初衷,病逝之时家中都无有多少钱财,十分清苦。
魏满素来是个风流纨绔,平日里没个正形儿,魏父都拿魏满没辙,而就是这般轻佻如此的魏满,竟和桥老太公桥玄是忘年之交。
当时魏满年轻气盛,听闻桥玄大名,便去拜会,魏满届时还未举孝廉,白丁一个,而且素有纨绔声明,桥老太公却没有因此不见魏满,反而以礼相待,甚至慧眼识珠,可谓当世伯乐。
而一向散漫的魏满,在桥老太公面前肃然起敬,也无半点怠慢举动。
承蒙桥玄的荫庇,虽桥玄下葬之时十分清苦,但他的子孙后代荫庇一时,如今的桥氏已然名门望族,钟鸣鼎食。
此老者年纪虽没桥玄年长,但亦七十往上,还佩戴着桥氏家徽,魏满登时眼睛一眯,心里突然升起一番计较。
如今反对佟高的浪潮中,袁绍当属第一,此次会盟,一半乃是袁绍号召,很多人都觉袁绍是当之无愧的盟主,但还有另外一半,则属于桥家。
谈起三国,很少人会对桥姓之人有印象。
东郡太守桥瑁,便是桥玄族子,忠烈之后,在袁绍还被佟高的亲信韩馥监视的时候,东郡太守桥瑁,就已经开始实行反抗佟高的计划了。
桥瑁非常有胆量,他竟敢冒充朝廷三公,写信给各地太守军阀,大体意思言,佟高行径令人愤毒,国家大义当前,垫着脚盼望着各地郡守可以鼎力相助。
因为桥瑁的煽动性文书,再加上佟高亲信冀州牧韩馥的反叛,袁绍终于获得自由,才可以来到陈留,动员众人参加会盟。
桥瑁乃桥老太公族子,又是会盟发起人之一,若是能得桥家相助,魏满便可直接越过袁绍,参加此次会盟!
魏满想到这里,却还不确定这老者就是桥家之人,但态度登时恭敬起来,想要从老者这里谋取利益。
魏满当即就说:老先生,您可疼得厉害?这样罢
他说着对张让又说:你力气不足,告诉我穴位,我来助老先生推拿!
张让有些奇怪,魏满为何突然如此殷勤备至?
按照张让对魏满的了解,魏满如此殷勤,必然是想要谋求利益。
不过正巧魏满说得对,推拿是需要力气的,不然穴位推拿的不通透,便不起作用。
难得魏满这般主动,张让也不客气,就指挥着魏满开始给老者推拿穴位。
等这一圈推拿下来,张让也写完了药方,令张奉前去熬药。
魏满当即站起来,又有话了,拦住张奉,拿过药房,笑的十分体贴温柔,说:不劳烦了,正巧我无事,我去熬药便可。
张让不由又看了一眼魏满,蹙了蹙眉,不过还是点头。
魏满得了药方,十分恭敬的出了药庐,真的往熬药的地方去了。
他虽想要卖弄殷勤,在老者面前现弄讨好,但魏满当真没有亲自熬过药,看了看药方,对着抓了药,也不知道斤两到底对不对。
然后又拿着药,一股脑全都倒进药锅里,装了满满一锅水,放在火上,点火一烧。
魏满做完这些,只觉十分简单,又蹲在地上,望着那几乎将药锅包住的大火,沾沾自喜的一笑,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这天底下,还有什么能难得住我魏满?
魏满想着,就准备站起来,结果一站起来,没注意药锅,哐啷!!一脚就给踹了。
当即里面烧得滚烫的水,还有药渣,全都倒了出来,扑了满地,不止如此,药渣还呼在了魏满的手背上,登时就烫起了泡。
嘶
魏满低低的闷哼了一声,把药渣拨下去,也没当回事儿。
不过正巧张让不放心魏满一个人煎药,便走了进来,刚好看到魏满打翻药锅。
张让跑过去扑灭地上的火,连忙抓住魏满的手,虽脸上没有太多关心着急的表情,但动作十分急切。
魏满吓了一跳,说:张
他的话还未说完,张让已经冷声说:如此莽莽撞撞,浪费了这般多的药材。
浪费药材
魏满瞪着眼睛看着地上的药渣和汤水,虽药材浪费了,但自己的手只有两只,药材要多少有多少,难道不应该心疼自己的手才是?
张让指着地上的药材,又说:这斤两魏校尉可称过?
称?怎么称?
gu903();魏满一脸糊涂,张让木着脸说冷笑话:魏校尉这药量,放倒一头壮牛都不在话下,绝不是给人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