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满一听,好嘛,鲍信方才对袁绍如此恭敬,对自己却一反常态,这太不对头了。
不知袁绍与鲍信都说了什么,必然少不得诋毁挖苦自己的话,鲍信却信以为真了。
魏满硬着头皮笑说:鲍信大哥,许久未见,小弟想念的很,不如这般,今日小弟便留在大哥这里,腆着脸蹭一顿饭食,可好?
鲍信听他这般说,态度依然十分冷淡,说:不巧,信初来酸枣,还有要事在身,今日不便款留魏校尉,还请魏校尉自便罢!
魏满去了鲍信营中,还不到半个时辰,便气势汹汹的回来了。
张让背着药箱子,正在给营中水土不服的将士看诊,将士感激非常,抓着张让的手,连声说:多谢长秋先生!多谢长秋先生!小人真是无以为报!
魏满一进营帐,正巧看到了这个场面,抱臂从旁边走过去,冷着脸说:都没事可做了么?成日里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那士兵吓了一跳,赶紧灰头土脸的跑了。
张让将药箱背起来,看了一眼魏满,淡淡的说:魏校尉可是没能在济北相营中用食,因此空着肚腹,脾性竟比往日还大了?
魏满:
魏满被张让一言中的,登时语塞,说:没有的事儿!
他说着,却反过来朝张让抱怨,追在张让身后,把袁绍去了鲍信营中,不知说了自个儿什么坏话,鲍信便不待见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
魏满冷笑说:袁绍为了报复我在桥老面前的仇恨,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张让则是十分淡定,听着魏满嗡嗡嗡蚊虫一样的抱怨,说:魏校尉与袁公,不过半斤八两。
魏满再一次语塞,再怎么半斤对八两,自己也是张让的主公,张让食在魏营,饮在魏营,睡在魏营,竟然这般挤兑自己。
魏满说:你说的倒是轻巧,可有什么妙计?
张让仍然十分冷静,自行忙叨着手里的瓶瓶罐罐,把药粉合上水,倒成水丸,纤长的手指灵活灵动,竟然有如一双蝶儿一般,上下翻飞。
张让随口说:魏校尉若想见济北相,这有何难?
魏满说:那你说如何,袁绍背地里说了我不少坏话,我该如何去见鲍信?
张让说:既然鲍信不见魏校尉,魏校尉何必用热脸去贴凉屁股?
热凉
魏满已经第三次语塞,他发现自己与张让说话,必然肝火旺盛,等一会子定要去找张奉,要一些疏肝理气的成药来吃才可,不然指不定就会早死。
魏满身为一军之长,还未有人说他热脸帖凉屁股,虽这词儿极为生动,但未见太过粗俗!
张让这神仙一般超尘脱俗的人物儿,说起这等粗俗的言语,竟然顺顺溜溜儿,一个磕巴也不打。
魏满气得语塞,张让便说:不如让济北相亲自来找魏校尉。
魏满一阵冷笑,说:你说的轻巧。
张让说:如何不是轻巧的事情?魏校尉想的太多罢了,想让济北相亲自来找魏校尉这有何难?魏校尉只需请桥老从中调停,依照桥老的声望,济北相如何可以拒绝?
魏满一听,不由眼神都亮了,惊讶的说:这办法妙!妙计!当真是妙!
他两说了三个妙,不过转念脸上有些尴尬之色,说:只是这般做法,无异于胁迫鲍信,是不是有些不太君子?
张让突然笑了一声,要知道张让这等冷清之人,想要博取他一笑,当真是百年不遇,平日里就算使出浑身力气,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博取美人一笑。
而如今,张让没来由的就笑了。
他这一笑,魏满登时愣住,只觉四下突然失了颜色,也不知为何,竟无有能跟的上张让这般容颜的。
他笑起来也显冷清,只是惊鸿一瞥,却足够震人心魄。
魏满还兀自震惊于张让的笑容,张让已然说:魏校尉可是君子?哪有喜好人/妻寡妇的君子?
人寡
魏满一口肝火盯着肺气,已然化成了满腔热血,险些一口吐出来。
寡妇不够,这回还人/妻了?
邹夫人的事情,都说了是误会,就差沥酒设誓,对天发誓了,偏生任谁也不信,就是揭不过去了!
魏满万没想到,美人儿惊鸿一瞥勾人夺魄的笑容,竟是嘲笑自己的讽刺笑容
虽被讽刺了一番,但张让的办法,的确是个妙计。
魏满当即就让人去找桥老,请桥老出面,缓和自己与鲍信的关系。
果然,有了桥老这个年长,又有声望的人在中间调停,鲍信也不好不卖桥老的面子,便答应了桥老,得了空闲,会亲自去魏满的营中走一趟,有什么误会,说开了便是。
于是第二天的正午十分,鲍信便来了魏营,亲自拜会魏满。
鲍信如同魏满一般,也没有带任何兵马,就是只身前往,这一点看得起出来,倒是极为光明磊落了。
鲍信来到魏满营中,魏脩负责引领鲍信,为其道路,说:请!济北相,这面请!
鲍信一面走,一面暗自观察魏营。
魏营的教场中正在演兵,士兵训练有素,锐利铿锵,而另外一面,有两个背着药箱的军医,正在给受伤或者患病的士兵看诊。
要知道行军打仗,最大的困难自古有两条,其一是粮饷辎重,其二就是士兵水土不服。
在这个时代,医学还不发达,小小的水土不服,搞不好就能让全军溃败,分崩离析。
将士们一路赶路,从陈留来到酸枣,难免就有一些人出现水土不服的症状,例如反胃恶心,或者风团荨麻疹等等。
张让和张奉两个人正在为士兵看诊,鲍信从二人身边走过,只是瞥了一眼张让,突然整个人愣在当地,犹如雷劈。
阉党?!
鲍信可是识得张让此人的,当年鲍信受到朝廷征召,带兵进入雒阳,那目的便是匡扶社稷,诛杀阉党。
因此鲍信怎么可能识不出张让,化成灰,他都识得!
鲍信大吼一声,嗤的拔出佩剑,立刻就要手刃张让。
当!!!
就在此时,一把长剑突然掠来,一下击飞了鲍信的宝剑,只见魏满大步从幕府帐中冲出,赶紧将张让护在身后,拦住冲动的鲍信,说:鲍信大哥,怕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鲍信眼看魏满袒护奸佞张让,便说:能有什么误会?!
魏满生怕鲍信再对张让出手,便说:误会,果然是误会,此乃名士长秋先生,并非奸佞。
鲍信识得张让不似袁绍那般好骗,张让面容亦没有任何变化,怎么可能听信了魏满的一面之词,说:不可能!此人便是阉党,我识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