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蝶与花(3)(2 / 2)

锦绣芳华 九月轻歌 5003 字 2023-09-27

gu903();放下这些,她去陪着熠航玩儿,午间一起吃了饭,哄着熠航午睡。

午休时,大夫人、二夫人各遣了丫鬟来,要顾云筝吩咐外院的人备车,前者要回娘家,后者要去秦阁老府中串门。

二夫人是真去串门,还是替太夫人去秦府传话?顾云筝猜测着,一一爽快应允。

之后,安姨娘房里的丫鬟墨菊来了,恭声道:“沈家娘子开了方子,姨娘回来后煎药服了,现在就舒坦了很多,不再作痛。多谢夫人。”又将手里一副小猫嬉蝶图奉上。

顾云筝看了那副图,很是喜欢,赏了墨菊一枚小银锞子,之后细细鉴赏那副画。

霍天北回来之后,见她站在案前,笑盈盈的,便过去看了看,“又是猫图。”

“嗯。”顾云筝喜滋滋的,“看看,怎样?”

“又从哪儿淘换来的?”

“安姨娘送我的。”

霍天北险些黑脸,“你想要什么,还需一个妾室送你?”

顾云筝看出他对安姨娘的反感,对秦姨娘是更加反感,自然是不会呛声的,只得浅笑反问:“反正东西我喜欢,也收下了,你说怎么办吧?”

霍天北凝了她一眼,笑了,“收下就收下吧。喜欢这些猫猫狗狗的画,我让人帮你收集就是,别再要别人手里的东西了。”

这是意外之喜,顾云筝自是笑着点头,“嗯,记下了。”

“走,服侍我更衣洗漱。”霍天北一副大爷的口气。

看看,嫁人就是这么回事,吃亏的时候太多了。顾云筝心里翻着关于成亲利弊的小账本儿,面上不显分毫,“好啊,妾身服侍侯爷。”

霍天北本意却只是逗逗她,哪里会真要她服侍,“逗你呢,看画吧。”

顾云筝心绪明朗几分,唤连翘去服侍他。

等他转入寝室躺在床上看书的时候,顾云筝亲手给他沏了杯茶,送到他手边,与他商量:“我等会儿要出去一趟,到多宝阁定一套文房四宝。再有,不是闲置着一个铺子么?我想尽快找营生开张。”

“行。”霍天北爽快点头,“定下来之后,吩咐徐默就行。”

顾云筝心头一动,“你说——我和嫣儿合伙开个铺子行不行?”

“这主意不错。”霍天北展颜一笑,放下手里的书,“过几日我和舅舅说一声,让他出点儿银子,私下给嫣儿一笔本钱。日后就是有个什么事,嫣儿也不至于连傍身之物都没有。”

顾云筝笑起来,连连点头,“是你说的这个理,那我就再等嫣儿一段日子。她现在正忙着打理内宅的事,肯定是没时间。再有,你外面一些规模不大不小的铺子挂上嫣儿的名吧?——就是虚挂着,让国公爷多出点儿血。”

“来,我们好好商量商量。”霍天北让她坐在床畔,细细斟酌,“我手里有一个将要开张的粮米铺子,就用这个做幌子,说是你们两个开的。至于你们真正合伙开的铺子,心里有数就行,赚了是你们的,赔了算我的。”

这么大方,便宜的还是她和章嫣两个人,顾云筝自心底笑起来,“那我心里更有底了。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打点,不会让你做亏本儿买卖。”想了想宣国公那边,应该是不会有波澜,霍天北这也算是为了章嫣与宣国公走动,傻子才会拒绝。

末了又她建议道:“你别总让徐默给我们跑前跑后了,本来借着你的名头,生意就很容易做。你总让徐默出面,我们就成了等着伸手拿钱的,我倒无所谓,嫣儿却不可如此,她总要学着如何打理这些事。铺子开起来之后,你就放手让我们两个做,行不行?”

“我这不是不想你事事出面么?好像我养不起你似的。”

“……”顾云筝片刻沉默,戳了戳他额头,“十个我你也养得起,谁心里不知道?再说了,我陪嫁的宅子里有小厮,不会抛头露面让你落人话柄的。”

霍天北这才笑了起来,“有人手就行,这次我就只管出钱了。”

“嗯。”她来路不明的钱财是不能让他知晓的,也不介意他再次出钱帮自己开个铺子,看了看他手里的书,笑出声来,“你真是什么书都看啊。”今日他看的是茶经,书页微微发黄,有些年头了。

霍天北有点遗憾的样子,“这些年闲暇时少,别的事都放下了,如今得空就看看书。”

只有饱读诗书、阅历丰富的人,才能如他一样,年纪轻轻位极人臣,悲喜压在心里,给外人看的始终只有平静、温和或清冷。又分明涉猎甚广,连年征战定然搁浅了他很多想潜心研读的书籍,难怪这么久一得空就看书,如今怕是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辰来重温书籍。

顾云筝也就顺势起身,“那你专心看,我也该准备着出门了。”

“嗯。”

顾云筝先去汇春路见汪鸣珂。

汪鸣珂一脸的哭笑不得,“夫人放心,只要我得空,就会尽心指点顾安、顾平,不过是举手之劳,夫人给了二十两银子,我实在是受之有愧。”

顾云筝一本正经地道:“顾安、顾平如今只是小厮,是因我放在外面的人手不多,就算是给他们个管事的头衔,他们也没人可管。但从心底,我是希望他们来日能成为得力之人,若能得先生传授十中之一的学识、见识,我便知足且安心了。”

汪鸣珂被隐晦地夸赞了一番,心情愉悦起来,也就不再推辞,说起正事:“我昨日与燕袭商量了半晌,想着还是开个小饭馆更妥当。”卖文房四宝太文雅,他现在没那心气,开当铺是想想就冒冷汗,还是开个饭馆比较好,气氛热热闹闹的,闲来还能喝两杯。

顾云筝微笑颔首,“开个不大不小的吧,最起码要有几间雅间,你与旧友叙旧方便,我去蹭饭也不至于坐大堂。”

汪鸣珂听了直笑,“那自然是好。”

顾云筝说起细节:“你和燕袭这两日就四处转转。要上下两层楼的门面,三层也可以,地段选中上等的,房子的年头不能太久,租期三年五年都可以。选出你们觉得最好的,我再去看。陈设方面一概不留,到时候置办新的。厨子尽量请有些名气的,跑堂的、伙计也要有经验的。花费上不需为我节省,要做就不可敷衍,不能让人一进门就没胃口。”

交待得很详细,看起来并不是当做儿戏。可既然是自心底认真对待,她以自己的名义开个酒楼不就行了?现在霍天北权名、财名谁人不知?霍家人要是真想涉足酒楼这行当,与醉仙楼一争高下都非难事。

汪鸣珂忍不住探究:“不瞒夫人,我起先以为您开个铺子是做幌子,可现在您这架势……我实在是想不通,铺子开起来之后,您要我做什么?”

顾云筝失笑,“酒楼是个幌子,可幌子也要做得好看一些——你当初可是朝廷命官,若是只守着个杂货店、小酒馆之类的铺子,我想想都牙疼。说到底,还是想与你一同赚些钱财——这是辛苦钱,还有省力却累心的钱,两相兼顾也不错。”

汪鸣珂神色狐疑,“累心钱是怎么个说法?”

“如果现在有人给你谋个实缺,你做不做?”

“不做。”汪鸣珂想也不想就摇头拒绝,“我早已断了这心思,膝下孩子还是要用心读书,可汪家人要考取功名的话……还是过几十年再说吧。”

果然还是那个汪鸣珂,如今对朝廷的不满怕是更重了。顾云筝笑了起来,语声轻快:“所以我才拉你一起赚钱,放心,不会让你做触犯刑法的事,我要用的,是你与旧时友人不时来往,把听到的庙堂中事转告于我。有一些官员,你了解他们的品行、履历,我却不清楚,到时我问起来,只求你对我实言相告。”

汪鸣珂松一口气,“这倒容易。”

“还有一件事,”顾云筝认真地看着他,“我请了方太太明日到我府中喝茶。”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另有深意。汪鸣珂飞速地转动脑筋。他与方元碌是多年好友,如今他为五斗米折腰,成了定远侯夫人的手下。而在这同时,定远侯夫人又开始与方家走动。她要告诉自己什么呢?

顾云筝道:“方大人为人豪爽,很多人都曾向他借钱。”

跟他借钱是要付利钱的。汪鸣珂腹诽着。

顾云筝继续道:“近来方大人手头有些拮据,已经没财力支撑。但是没事,过几日他手里就宽裕了,日子还会如前两年一样舒坦。”

汪鸣珂隐约猜到了她的用意。

顾云筝见他若有所悟,也不再卖关子,把话挑明:“我是这么想的,将部分钱财放到方大人手里。我可以通过方太太说明这心意,也可以通过你把银子借给他周转。赚取的钱财,我拿六成,余下的四成我不管。这种事我自己做的话,也不是没有门路,但是方大人经验丰富,门路更广,比我做容易些。再者就是,我要请先生及时告诉我一些官员的底细,尤其是举债的官员。自然,方大人也了解这些,他可以让方太太转告于我,也可以通过你转告于我。我当然是想听你告诉我,毕竟,你见解独到犀利,方大人一说,相信你就能分析出利弊。”

汪鸣珂释然之后,又陷入了新的困惑:“定远侯府如今是京城第一勋贵之家,想要得知谁的底细,还不是易如反掌?即便是夫人从府中无从获知这些,平日里也能与各家女眷来往……”

顾云筝摆一摆手,“有些女子大多是带着自己的看法讲述一些事,有失公允,能把清官说成贪官,能把忠臣说成佞臣,而且是一个人一番说辞,让人听了更糊涂,还不如不听。”

汪鸣珂笑出声来。其实男子也有这种人,做不到客观看待一个人一些事,言辞会误导别人。

他又细细斟酌片刻。

方元碌前些年长期经营的勾当,需要的可是一大笔银两,那她的银两从何而来?

娘家绝对给不起她,那就是定远侯了。可定远侯为何如此呢?他是看似温和实则清冷淡漠的人,不屑做那嚣张的人,若是换个人,早就在京城横着走了,而且没人敢非议。说来说去,没必要让他的夫人私底下用这种方式获知一些官员的底细。

可也不一定,各路消息、各种人的见解都了然于胸,总不是坏事。

他摇一摇头,暗自嘲笑自己,想这些有什么用?他现在只想有个稳定的营生,钱自然是赚得越多越好,如此,自己最起码能让妻儿重新过上富裕的日子,能给孩子请个学识渊博的西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要自己做人家的西席养家糊口。

能改善处境,能与老友不时相聚,又不用重入官场,只需及时告知定远侯夫人一些消息一些看法,赚的还是贪官污吏的银子,还在这儿踌躇什么呢?万一定远侯夫人翻脸,他倒无妨,可妻儿怎么办?谁敢说如今妻儿没被人暗中监视着?

别的不说,这位侯夫人就是身怀绝技之人,以往在闺阁中可就有武痴的名声,别说手无缚鸡之力的妻儿了,就是想取他的性命,恐怕也是易如反掌。

他站起身来,深施一礼,“承蒙夫人器重,给我这样一个好差事,我日后听凭夫人差遣,竭尽全力做事。”

顾云筝笑着颔首,“坐吧。我只盼着你不会重蹈覆辙,不要让妻儿继续跟你受苦。”

汪鸣珂神色大窘,“不会了。再赌的话,夫人只管命人剁掉我双手。”

“我姑且信你。”顾云筝只重申一件事,“说起来只是我与你、方大人一起做点儿买卖,不可用定远侯的名头。在明处,我只是闲来光顾你的酒楼,偶尔与方太太相互串门闲话家常。”

汪鸣珂正色称是。

济宁侯萧让的事才过了多久?方元碌就是因为济宁侯的缘故险些散尽家财。皇上分明就是个昏君,重用的人不是诸如定远侯这种正邪难辨的,就是只顾着贪赃枉法的,内阁一直明争暗斗,谁敢保定远侯不会步成国公、济宁侯的后尘?别说顾云筝刻意提醒这一点,就是不提,他们也是打死都不敢声张。

顾云筝站在汪鸣珂的立场上想一想,不难猜到他的想法。她需要感谢的,是霍天北的权势和正邪难辨的做派。这样的人的名头让她用着,便利之处太多了。

如果她现在不是定远侯夫人,而是什么贪官污吏、伪君子的妻子……估计她一天都受不了,早就变着法子把自己弄成下堂妇了,日子不知是怎样艰辛的情形。

与汪鸣珂商议了一些日后行事的章程,顾云筝又托他做一件事:“詹事府大学士成大人有一所别院,就在南柳巷,离方大人的别院不远,小巧精致,我想买下来。你见到方大人的时候,能不能托他促成此事?就用他的名头帮我买下吧,这样还有个好处,别人也能知道他手头又宽裕了。”说着看了看很是寒酸的陈设,“我陪嫁的宅子实在不成样子,用来款待人太失礼,想私下置办个地方,以备不时之需。”

汪鸣珂思忖片刻,点一点头,“这事不难,我今日就去他家中,说说此事。”

顾云筝取出一个写着“方元碌亲启”的信封,“这些银票买那所宅子绰绰有余,余下来的钱,让他去醉仙楼摆几桌像样的酒席,来往的各色人等都请去聚一聚,给日后造势。”

看起来是客客气气与他商量,其实早就胸有成竹了。汪鸣珂还能说什么,笑着称是。

出了汇春路,顾云筝先去了沈大夫的药铺济善堂,只是为了见见这个脾气别扭又古怪的人。她戴着帷帽与春桃走进去,运气不错,见沈大夫正在慢条斯理的给人开方子,比之记忆中清瘦了一些,唇边还是两撇小胡子,再没别的变化。

春桃低声问道:“夫人,我们买什么药材啊?”

顾云筝随口道:“要一包茯苓粉、三钱珍珠粉吧。”好歹是进门了,就照顾一下他的生意。

随后,顾云筝去了顾家,让春桃知会前院的管家,请顾丰再帮她选几个小厮,这是此行目的,看望顾太太倒是捎带着的事。

顾云筝怎么也没料到,会在顾家遇到二夫人。她进门时,二夫人正往外走。

作者有话要说:【接上】

二夫人想来是已听说了,看到顾云筝并无意外,语声轻快:“这倒是巧了,四弟妹又来看望亲家太太?”

“是啊。”顾云筝反问,“二嫂也是来探病的?”

“那倒不是,我是顺路,就过来跟亲家太太说会儿话,这才知道她不舒坦。”二夫人解释之后,笑着道辞,“我还有点事,我们回府再说话。”

“好啊。”顾云筝目送二夫人走出院落,带着狐疑,走进厅堂,转入寝室。

顾太太还是昨日那副样子,只是眼神闪烁不定,笑容牵强。钱妈妈站在一旁,也有些惴惴不安。

二夫人过来到底是为什么呢?

顾云筝不动声色,落座后如常与顾太太寒暄。

顾太太应承几句,瞪了钱妈妈一眼,“愣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去准备茶点?”

钱妈妈强作镇定,额头却有细细的汗。

顾云筝心头警铃大作,同时又有些庆幸:幸好顾太太与钱妈妈不是能藏得住事的人,若是神色如常,她还真不会心生戒备。她对这主仆二人的印象仅限于贪财,也就不能时时防范。

钱妈妈去而复返的时候,顾云筝笑笑地打量着她,发现她捧着托盘的指节有些发白。

不会是想把她毒死吧?

至于么?她不过是在相隔一年后又与霍天北有了床笫之事。

再说了,下毒?那得是多蠢的人才会做的事。后果太严重,牵扯太大,谁都想得到。顾太太也不像是那样冷血傻到那种地步的人。

不可能是毒药,那茶点里面藏着什么玄机呢?顾云筝敛目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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