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凭也深呼吸了一下。
没错,就算是拒绝他时,雷浮潮一向也是很顾惜他的利益的,会尽力不让他吃亏,不让他挨骂,不让他太难过,包括现在尽管气急败坏,也没当真说出什么太重的话。
沉默片刻,萧凭放轻了音量说:你也是我的东西,迟早会落到我手上来,所以你现在就正在损害我的利益,还试图不承认。
这可能是他对雷浮潮说过最暴露缺陷的一句话了,居高临下,他看见雷浮潮听得愣住了,脸上的怒意渐渐减退,松开了攥在他小臂上的手。
既然阻力消除,萧凭就也松开两只手,又翻出了几张膏药来给雷浮潮贴上。
他还泡了一杯蜂蜜水,倒进保温杯里,随后把雷浮潮身上可能犯寒的部位全都翻来覆去地敷了一小会。
起初雷浮潮还有点昏昏沉沉的,也不清楚究竟是病的还是被他气的,后来通身上下暖融融地舒服了一点,防卫墙便开始越卸越多,人也有了点精神,慢慢把右手绕到他的脖子上去了。
明天只是定妆吧?雷浮潮忽然问他。
萧凭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只点了点头。
雷浮潮也不再等他反应过来了,靠着枕头右手微微用力,引得他把头直低下来,和自己鼻尖相贴。月光早已暗了,但四目相对,这么近的距离,萧凭看出雷浮潮的神情已经变得懒洋洋的了。
这下子他明白过来雷浮潮的意思了。
就着这个距离,他轻轻亲了雷浮潮一口,关灯睡觉之前,雷浮潮的嘴唇还只是有点破皮,这时候干裂得却很严重了。
不过也没准只是他用眼睛衡量和用嘴巴感觉的差别而已。
雷浮潮没使出上一回让他呼吸困难的那一出接吻伎俩来,反而把头往后仰了仰,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萧凭马上意识到只依靠那一次电光火石的交战,雷浮潮就把他在这方面的行事风格也掌握透了,顿时五味陈杂,可没有办法,也只能追击下去。
枕头挨着床头板,雷浮潮挨着枕头,能退的距离不远,并且还没抵到床头板上,他就不再后退了,转而把脸向侧旁偏了一偏,也不躲闪了。
萧凭狠狠逮住他的唇齿攻击了一会,直到换了几次气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被引到了一个有点危险的位置。
对了,今晚雷浮潮的确是使不上多少力气,他刚才领教过了。
你犯不着这么迂回,萧凭哑然失笑,低声说,我都愿意的。
雷浮潮静静看着他,把眼光一垂,潮水便轻轻缓缓地拍上来了。
饶是他已经努力了大半天,雷浮潮的手指还是温少凉多,钻进他身体里时冰得他打了个哆嗦,过后新替了旧,大替了小,狂风暴雨海潮急涨里,他还记得这一点,下意识伸手去握雷浮潮没搭在他身上的那只手,反复拿自己的手指擦拭了几遍他的手指。
雷浮潮察觉到了,就会低低头亲一下他的眼睛,偶尔察觉不到,他就只有一边亲着雷浮潮的指节,一边抱着一截沉船船板在猛海里颠簸浮沉的份。
亦或者偶尔他也会半重不重地捉弄一下贴在眼前的雷浮潮的喉结,不舍得咬,只舍得轻轻一舔,但这项举动雷浮潮是一定会注意到的,一注意到,他就顿时没了趁着雷浮潮体力弱自己参与兴风作浪的本事,暂时只能趴在雷浮潮的肩膀上直闭眼睛,全力圈住雷浮潮的腰。
这种时候,雷浮潮也不坚持要看他的表情,只是在他重新抬起头来以后,会报复性地咬一咬他的耳垂,轻声揶揄他:谁是纸老虎?我可是敢咬人的。
真记仇。
萧凭听笑了。
风平浪静之后,雷浮潮抽掉腰后的枕头,躺下来瞧了瞧萧凭,摇着打火机问他:疼吗?
不疼。萧凭精神抖擞地回他,你呢?
这问题问的当然是讲和之前的事情了,他们都知道。
雷浮潮话头一顿,还是没接茬,只是着手一按打火机,让跳出来的橘色火光飞快地照了照自己的脸。
等了一会,萧凭也不再问了,只管伸手去抓打火机,没想到也没抓着。
雷浮潮高高抬起手,把打火机举到上方去了。
就一支。萧凭瘾痒痒的,分不清是被什么勾的,只得竖起一根手指跟他保证。
要是一支也不让你抽,我掏打火机出来干吗?雷浮潮被他惹笑了。
萧凭怔了一下,恍然大悟,从善如流地认真又吻了吻他的眉角,美滋滋地抱起一只枕头盯住雷浮潮,当下也不想抽烟了,徒说:雷哥,我喜欢你。
雷浮潮倒是点上了一支烟,他今晚当着他的面点了两支烟了。
我们俩得谈谈。雷浮潮说。
嗯?萧凭紧张得挺直了光裸的后背,幅度不小,雷浮潮看出来了。
谈什么?萧凭马上又追问了一句。
沉吟半分钟,雷浮潮弹了弹空烧出来的烟灰,慢慢说:我们俩的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雷哥:我就是事后烟,吸我。
感谢当浮一大白的弹~,感谢石上优太可爱了叭!的雷~。
第44章
方才垫在雷浮潮腰后的那只枕头被汗水弄湿了,抽完那支烟,雷浮潮一表现出来想躺下的意思,萧凭就撒开胳膊把自己怀里的枕头平放到了床上。
为表认真听讲态度良好,还拂了拂白枕头上不存在的浮灰。
雷浮潮躺了下来,歪头看着他,显得有点哭笑不得,说:装什么?不和你吵了。
这一点萧凭其实料到了。
与他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雷浮潮曾经明言否决过的程度了,更别说这一次行为的实际性质是在不愿意向他露怯的情况下,自己比较狼狈的形势中,最终雷浮潮还是选择了邀请他亲密接触。
只是料到归料到,紧张归紧张,何况雷浮潮的语气里还带着点隐晦的懊丧。
尽管知道雷浮潮的谨慎有一半是想为他好,萧凭还是怂了起来。
看出了他神色里的忐忑,雷浮潮轻轻拍了拍枕头。
房间里只剩下一只枕头可以躺了,雷浮潮向一角退了几寸,让出一半位置,萧凭就也躺了下来。
这只枕头白白软软的,但是不算长,这样一躺下,雷浮潮又快撞上他的鼻尖了。
等你歇口气,一起洗个热水澡?萧凭小声问。
雷浮潮听见他的心跳声了,咚咚咚,又急又响。就算萧凭竭力把呼吸控制得四平八稳了,心跳声还是骗不了人。
行。雷浮潮没嘲笑他,只答应了一声。
那你说吧,得到这句话,萧凭顿时有了底气,心一横,语气都重新生龙活虎起来了,你想说我们俩是什么关系?
好像忽然有十一年的时间从他们身体之间不宽的缝隙里一跃而过,十一年,换在谁的人生里,都绝对不是一段很短的时间了。
雷浮潮有点失神。
做了十一年朋友,差不多可以做情人了吧?沉默几秒,他慢悠悠地说,我连你在家喝可乐加几块冰都知道了。
月亮似乎暂时挣破了阴云,悄悄地冒了一点头,仗着这一小段月光的慷慨帮助,雷浮潮清楚地看见萧凭眼睛一闪,释放出了铺天盖地的喜意。他几乎从来没亲眼见到过谁脸上真正出现这样开心的表情,仿佛已经一口气掌握了整个宇宙最好的东西,快乐到别无所求了一样。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