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头抬起来,过来。”
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
悠宁抬起头,眼中氤氲着雾气。
在两个人的对视中,悠宁明显看到了裴子玄丝毫没有血色的面容,他的眉在不经意间皱起,里面藏着的,是他一直在忍耐着的痛楚。
悠宁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一滴又一滴,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的脚步依旧没动。
“本宫怎么你了,哭什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裴子玄有点见不得悠宁哭。
她一双眸凝着水儿,小巧的鼻尖哭得有些红,略微带起着双腮的桃色,本来一副病态,竟因为哭泣,又显得惹人怜爱了几分。
屋子里的气氛莫名变了些味道。
亓骨和四老爷着急离开战场,和醒着以及即将兴师问罪的裴子玄共处一室,他们感觉生不如死。
四老爷暗暗低着头,然后目光向后面扫了扫,正好接到了亓骨丢过来的暗号,两个人眼神一对,决定开溜。
就当四老爷站起身,亓骨也离开窗边的时候。
裴子玄捏了捏自己手指的关节,抬起一双上挑的眸。
“干嘛去啊?”
他的声音一直都像是蛊一样,好像能够直直地穿进人的心里。
亓骨脚下一顿。
“没干嘛。”
四老爷也是尴尬地咳嗽了几声,然后装作活动脚腕的样子。
裴子玄的脸色特别的难看,他刚才看着是在昏迷,其实发生的事情多数还是知晓的。
“本宫最后说一次,不要挑战本宫的极限。”
亓骨抬起一双丹凤眼,看向裴子玄的方向。
裴子玄同样与他对视着。
“本宫最恨的是什么,你们都应该清楚,不要逼本宫。”
因为过多的吐血,所以裴子玄的声线显得格外的薄凉,在这个冬季的夜里,显得更加瘆人了几分。
亓骨和四老爷,自然明白裴子玄这句话里面的意思。
其实根本上,四老爷是了解他的,而亓骨在实际上也没有做什么,最多也只能算是个顺水推舟的人罢了。若是刚才真的到了要杀悠宁的地步,恐怕他们两个谁都不会动手,毕竟都是了解裴子玄的。
所以,整间屋子里面,就剩下了阎若一个人,满心的不甘,却又不敢说什么话。
她一双好看的狐狸眼中写满了不情愿。
愤怒,失望,自卑,欲望,所有的情感交杂在一起,全部呈现在她一双眸中。
阎若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她想在裴子玄面前,用最快的暗杀手段除掉悠宁,毕竟现在他身上带伤,速度可能没有那么快。
如果试一试的话……
只不过,这个想法在阎若的脑海里刚刚诞生,便即可夭折。
就算是阁主负伤,她也绝对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在他的面前杀掉悠宁,更是痴人说梦。
阎若的神色缓了缓,她之所以能稳稳地站在玄卫的最顶端,靠的不仅仅是功夫,在一般情况下,她都是个脑子很灵光的人。
如今她如果在裴子玄清醒的时候,手刃悠宁,先不讨论成功与否。
这样的举动,会直接把他对她那一点微薄的赏识,彻底消耗殆尽,说不定裴子玄会杀了她,就算没杀,她也不可能再被允许留在忌古阁了。
阎若的头脑逐渐冷静下来。
让阁主活着,是首要。
剩下的,以后再说。
她阎若,一定要不择手段的,得到裴子玄。
阎若一双眼儿眯了眯,走到了他的面前,双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礼。
“对不起,阁主,是阎若唐突了。”
裴子玄狼牙舔了下唇。
“本阁主记得,上次,我告诉你,做玄卫,最不要有的,就是感情。除了这个,你还记得最要有的是什么吗?”
裴子玄的声音无比冰冷。
他看向地上跪着的阎若,缓缓说了句。
“最要有的,是忠心。”
他再次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