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那也是个祸患!麦瑟琳娜咬着嘴唇,激动得剧烈起伏。

您不用担心。安东尼圆滑地笑笑,我手握军权;而我的哥哥是将军,手握比我更重大的军权。克劳狄乌斯足够信任他,甚至让他主持近卫军的庆典;而您,有我们。这是阿格里皮娜没有的。

麦瑟琳娜没有缓和过来,狠毒地说:我恨不得现在就毒死她的儿子,让她在我面前永远别想作威作福!

您太心急了安东尼凑近她,小声与她耳语,药已经加到他每天的洗澡水里,早晚有一天他会成为第二个克劳狄,甚至连嗓子都发不了声音

哼麦瑟琳娜阴恻恻地微笑,我就要看她痛不欲生的样子!最后的赢家一定会是我!

荣光永远照耀您,我尊敬的皇后。安东尼恭敬地对她行礼。

麦瑟琳娜将杯口凑到嘴边。她想象着,将来某一天阿格里皮娜对她低眉顺眼、畏首畏尾的样子,立刻就心情大好。

她仰起脖子,往喉咙里灌了一口羊奶。

腥苦味瞬间冲上她的鼻腔,象巨兽之爪一样冲进她的脑子。

呸!她恶心得直接吐了出来。

我记得您是最讨厌羊奶的。安东尼轻笑,看来您似乎改了口味。

麦瑟琳娜盯着杯里的羊奶,又想到方才阿格里皮娜得意的表情。

她努了努嘴,赌气似的,屏着呼吸将羊奶一饮而尽

第8章绑头发的艺术

罗德很快就搬进了尼禄的宫殿。

作为亲卫,他要时刻跟在尼禄身边,贴身保护他的安全。

一颗能遮天蔽日的榕树生长在庭院里,浓绿的树叶象一朵隆起的云、行将把墙壁胀裂,往两边分叉朝上的枝干象少年张开的、赤|裸的双臂。

于是院里一切景致都镀上一层青春意味的浅青色,空气中有树叶的清苦味。

这里永远朝气蓬勃。

罗德按着剑,经过一根根大理石廊柱和色彩鲜烈的马赛克壁画,走到榕树下,抬头往树间看去。

阳光象流沙一样从叶缝间掉落下来,树叶晃动,象一抹泼入天空的绿颜料。

他攀住榕树枝,轻轻一跳就跳上树干,在枝干上躺了下来。

与他不过一臂距离的百叶窗倏地晃动起来。住在二楼的尼禄在这时打开了卧室的窗户。

罗德枕着双臂,不经意地撇过脸。他极俊秀的五官冷不丁地撞进尼禄的视野。

尼禄呆滞了一瞬间。

两人相距很近,罗德甚至能闻到尼禄身上的豆蔻香气。

他坐起身,如刀锋般笔直的小腿垂落下来,鬓发被吹得乱飞,被他厌腻地撩到耳后。他肩膀的骨线极硬,身后便是细碎的金光以及湖水一般的绿叶。这使他好象误闯进一个画笔画成的世界。

情窦未开的少年此时有陌生的情绪波动。

住得还习惯吗?尼禄问,眼中有真诚的关切。

罗德一只胳膊撑在身侧,一副略懒散的模样。

没有啤酒。他语气里有轻如羽毛的不满。

你有权指使我的奴隶去买。尼禄连忙说道。

罗德鹰钩般的视线扫过他,眼瞳里有微跳的亮光,宛如火焰被封死在那里。

不必了,您已经给我很多了。罗德说。他的话语包含一层隐蔽的、压制下去的深意。

他声音沉重地说道:我可不想再欠您什么

尼禄不解他话中深意,摇了摇头说,你不欠我什么。相反,你还救了我。

罗德抬眼盯向他。一阵风使树叶有飒飒声响,他的长发凌乱地跃起。

我让药师检查了我所有的衣服、食物和熏香。最后,在浴池里发现了一种叫毒苇的东西

尼禄停顿一下,这种毒会让我骨骼变形。

一丝怒气蹿进他的语调。他向来温和无害的年轻面庞,此时显露出恼怒的红色。

他继续道:是我的侍浴奴干的原来我每天都在毒水里泡澡。

罗德按剑的手晃荡一下,眼里出现一抹针尖般的锐意。

谁指使的?他问。

尼禄语气遗憾地说:不知道

他微微放低了下巴,高昂的眉骨之下,顿时投射出两片愈发浓重的阴翳。不消说,这使他依旧稚嫩的眉眼之间,有了一丝凶意的狰狞。

他语气温和地说:我挖了他的眼,把他的头皮剥了下来,他都没有说。

罗德顿住了。

前世时尼禄失势后,法院因为他的暴虐和凶残将他立为国家公敌。

而现在看来,他这项罪名并不是无中生有的。

尼禄扒着窗缝侧过脸,低垂的睫毛如阴影般覆盖了他的眼睛,使他的眼神显得阴鸷。

他纤弱的身影有一些病态的气味,薄弱的双唇被一道阳光照亮,在缓慢地开合:

我被人用刀刺过,也被骗进过蛇窟,还被推进过希腊的海里现在,又有人给我投毒他有点自嘲地说,我可谓尝试过很多死法!

罗德慢慢探过身子,青金杂糅的光影在他脸部飞快扫过,好象一片流云散尽的天空。

他瞟一眼尼禄的手,冷静观察道:可您又躲过了一劫。

尼禄指甲上的黑印已经没有了。

尼禄注视着他,眉眼处有细微振动,如果你没有出现,罗德我就会变成一个任人嗤笑的驼背,我的嗓子会变得喑哑难听,做演讲时会遭受别人的鄙夷

罗德明白,尼禄的命运已经与当年不同了。

风挟着叶子的清苦味吹过来,罗德再一次被吹乱了头发。

他不耐烦地抽出长剑,割掉一段榕树的气须,再抬起胳膊,用气须将散乱支翘的头发绑了起来。

于是他形状优美的颈项、以及深邃的下巴线条终于毕露。他的腰背因为绑头发的动作而挺直,象柳树条一样柔韧。他上衣的衣摆也随之抬起,露出一小截皙白的腰。

罗德随随便便束个头发,都是一处美好的景色。

如果有人在苦寻艺术,那么他现在已经找到了。

入夜,月光太明亮,以至于象白雪一样覆盖一切。

安东尼踩着奴隶的脊背,跳下了马。

gu903();他披着暗红色的披风,嘴唇象朱砂那样鲜红。在亮白如白昼的月夜里,他就象滴入雪地里的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