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1 / 2)

安东尼拿起一盒口红,漫不经心地问:她要给你什么消息?

门希凛然,睁大的眼睛微红,连带着眼纹都在颤抖,为了保密,她没有对奴隶多说。她只提到看见一个和和泰勒斯长得极像的年轻人

他的脸颊青白,心情五味杂陈。那是一个他极不愿意念出口的名字。

她确定没有看错?安东尼悠闲地涂着口红,霸道的卡里古拉总让最爱的亲卫带着面罩,很少有人窥见过泰勒斯的容貌,就连我都没有。

门希呼吸一屏,腿脚如扎根似的往下沉坠,这一瞬间他心痛得宛如千疮百孔。

他顿了很久,僵硬地挪着嘴唇说:茱莉娅不是轻率的人。身为大贞女的她冒着遭人诟病的风险,执意要悄悄拜访我,一定不是随口一说。

你可不要掉以轻心!我的哥哥安东尼斜斜地瞥过去。

他的嘴唇艳红,蓝眼睛陷进孔雀石磨制的蓝眼影里,象一滩覆盖在眼窝的淤青。精致的妆容使他像极了一个妇女。

安东尼谨慎地说:你别忘了,她当年靠出卖同僚才获得大贞女的位置。谁敢保证她不会为了利益再次出卖你?!

门希神色阴晦,久久纹丝不动,象中了诅咒一样化成一块石头。

阿格里皮娜与克劳狄乌斯的婚讯从天而降。

近亲结婚的消息,象突然从山口迸出来的火山灰,席卷整个罗马。

尼禄得知母亲的婚讯时,正伏在书桌上阅读堆积如山的公文。

震惊使周围的环境于一瞬间变得无声。

通报消息的奴隶就跪在脚边,金属刻笔洇开一片墨水。泛起白雾的视野被银色的额发打散,眼前是满窗青绿,阳光象沙子一样流进榕树的叶缝。

尼禄恍惚地盯着窗子,神情很迷茫。他象失去方向一样呆愣着,迷惑地眯起眼睛。

在终于反应过来后,惊诧的表情象山体崩裂一样在他脸上开裂,苍白的眼睑泛起愠红色。

毒蛇一样的女人不知廉耻的母亲尼禄红着眼睛说,她是生而为桂冠和宝座的妓|女!

报信的奴隶战战兢兢地跪着,迟迟不敢动。

尼禄的神情十分阴森,气色变得如阴霾一样灰白。他动起刻笔,在羊皮纸上沙沙写着字。

你去给她回话他边写边说,罗马已经送走了一个以娼|妓为名的麦瑟琳娜,更不需要一个以乱|伦为名的阿格里皮娜!我以有她这个母亲而感到羞耻

罗德站在门口,冷清的目光象黑纱一样飘进来。

这不是一个英明的决定!他警戒地说。

尼禄翻涌的愠怒象被缰绳勒住似的停止。

罗德端着一杯牛奶,上面洒着几根藏红花。他乌黑的鬓发尽挂耳后,显露出明犀的下巴。

尼禄心有雀动。

罗德冷静地走近,节节分明的手指钳紧银杯,这些侮辱性的词句恐怕毫无用处,您的母亲绝不会撤回结婚的决定。

尼禄的声音有些抑郁,她是个不顾一切的疯子她的母爱就象一条摆脱不掉的、粗壮的蟒蛇,从我出生之时就在从头到脚地缠缚着我。

罗德顿一下,一丝自嘲蹿上他的唇角。他坐上窗台,硬挺的剪影被捆在窗框之内,榕树的青绿在他背后浮游。

这算什么他喝一口牛奶,平静地说,我连母亲都没有。

本来很愤懑的尼禄沉默了。他神色郑重,胸口涌起一阵酸涩,以复杂的眼神凝视罗德。

他小心地开口:你记得她的样子吗?

罗德嗤笑,我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记忆。她似乎在生下我之后,就从这个世上凭空消失了

他轻晃着银杯,语气依旧坚|挺,我曾无数次向我的养父问起她。但他总是躲闪,从不回答这个问题。

尼禄哽住。他幽幽地抬眼,几缕弯曲的银发散下来,样子十分低落。

罗德看见他颤动的喉结,不以为意地笑笑:少矫情!

他侧过身,一个健步就跨到窗外的榕树枝杈上。他引人瞩目的五官就这么暴露在阳光之下。

上来!他冲尼禄扬起一个明朗的微笑。

尼禄毫不犹豫地从窗口跳到他身边。

在家办公的尼禄穿着随意的白睡衣,赤着脚。他坐下来时衣摆刚刚及膝,露出两截苍白而有力的小腿,在树枝下灵巧地晃荡着。

罗德嫌脚上的铁靴太沉,索性将靴子蹬掉,也打着赤脚。

富有朝气的青光晕染尼禄的睡衣,他鼻梁处的淡淡雀斑在光线下毕露。

我的新庄园里放着很多名贵的雕像和宝石。他晃着小腿说,那些东西价值连城,对于惯于偷盗的窃贼来说就象是一块肥美的鲜肉。

罗德建议道:您可以单挖一处地窖来存放那些麻烦的东西,既然您不常住那里。

尼禄点头思考着,晃摆的脚不经意撞到罗德的脚踝,产生一些疼痛。

他象被烫到一样撤回脚,红着脸脱口而出:哦真对不起

罗德移到唇边的牛奶又放下,盯着他充满歉意的眼睛,饶有兴致的模样。

他认真地说:看来您很害怕与我有肢体接触。

尼禄心虚起来。他的手不由地抓紧树枝,躲闪的双眼埋于额发之下。他在死守着一个寄托身心的秘密。

罗德端着牛奶,悄然地凑近一些。他漆黑的羽睫和红唇就停在尼禄逐渐染红的耳鬓。

他以飘忽的语气说:您厌恶我,对吗?

怎么可能?!尼禄慌忙否认,我非常欣赏你,我以我的全部身心以及灵魂发誓

他脸颊发热,两只光裸的小腿绞在一起,在轻微地发抖。情感上的卑微,象一叶障目一样,使他无视自己身份的尊贵。

我只是不想冒犯你他低语道,我不想让你讨厌我

罗德笑了笑,挽过他颤抖的手臂,倾身贴上去。他几乎将后脑抵在尼禄前肩,瀑布一般的黑发倾泻在尼禄的脊背,尼禄感觉如有千钧压顶般的重量。

罗德在他耳边轻语,低沉的嗓音象一颗罂粟一样生长在耳边:可是冒犯我本来就是您的权力

他伸过脚,与尼禄苍白的脚相抵。他用微弯的脚趾去来回磨蹭尼禄的脚底,再顺着他纤细的脚踝一点点上移,勾勒出骨骼的形状;最后以脚背慢慢滑向他的小腿肚。

亲昵的触碰引起阵阵战栗,尼禄的小腿肌肉隆起,脚趾象激灵一样蜷起。

暧昧的情愫象月亮周围的一圈清朦的月晕,比月亮本身还要撩人。

罗德听到尼禄逐渐紊乱的呼吸,面露一点狡猾,嘴角有坏坏的微笑,您又在害怕了。

尼禄努力压制着呼吸。

罗德撤回折磨人的脚,歪过头,洁净的前额蹭到尼禄的下颚。柔顺的黑发揉进银色卷发的罅隙里。

庭院之外便是罗马繁忙的商铺,马车的碾压声和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此时细碎的阳光洒落在身上,鼻尖下是清苦的树叶味,榕树巨大的荫蔽将一切尘光挡在外面。

gu903();尼禄低着头不敢说话,因为羞涩和卑微;阅人无数的罗德知道他的心思,主动将头靠进他的颈窝,什么也不说。俗世之中有这一瞬,他们享受到安宁的交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