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脸少年一愣,有点懵懂的感觉,想了想答道,没有。
斐行俭原本惊喜的脸色又垮了下来,没有医者,如何救得了他儿子?
正要继续奔向城门。
这时候,那圆脸少年似乎想起了什么,长生说这孩子根本等不到去长安就会丢了性命,赶紧道,将孩子抱上我家马车,还有一线生机,我家长生定有办法救他。
斐行俭此时哪会理会其他人,一心要进城寻找医者,但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有点懵懵的圆脸少年,你可是徐家之人?
二蛋正抓着脑袋,这人怎么不听他的话,闻言点点头。
不知为何,刚才脸色苍白的斐行俭突然眼睛都亮了,他他说他能救人?
二蛋又点点头,这人听不懂他刚才说的话吗?为何又问?
原本还一脸苍白的斐行俭抱着孩子就往马车跑,别人会忘了那人,但他却没有,国子监中也就他们几人和他接触比较多。
没想到那个神奇的同窗,十多年没了消息,却在今天遇到。
徐家子如何神奇,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现在也只有将这一线希望寄托在此了。
众人看得一愣,刚才他们明明看着斐行俭不信,要抱着孩子进城,但为何又突然就信了?
这几年,大唐都市报一直宣传,病了就要去医馆,潜移默化,他们也觉得斐行俭做得对,应该先去医馆,要是医者的医术高超,能救活也说不定。
斐行俭抱着孩子跑到马车旁,长柏哥儿接过孩子,进了马车中。
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想要看看事情的结果。
斐行俭焦急得没有办法,但他也不好上马车打扰,走到马车窗子旁,说了一句,看在同窗的份上,一定要救救他。
周围的人一愣,马车上是斐行俭的同窗?
这时马车的窗幕拉开一角,露出一个温润如玉一样的少年,点点头。
那少年真的就像最完美的白瓷,世间人儿怎会长得如此好看?
但马上反应过来,不对啊,这人一看最多就是刚成年而已,怎么可能是斐行俭的同窗?
真准备再看两眼,可是马车的幕帘已经落下。
天气依旧炎热,周围议论声声,猜测不断,刚才那个好看得不要不要的少年到底是谁?每天听说过谁家的孩子能够长这样啊。
唯有那那车安静如斯,它再次掀开的时候,恐怕就是宣布那个都紫了的孩子生死的时候。
第75章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马车上。
那个小孩子都那样了,还有救吗?
这种热病,哪怕是医者也未必救得活吧,更何况刚才马车上的人说他们不是医者。
徐长生看着送进来的孩子,也知道情况紧急,但心里还是有点责备的,这明明是中暑,稍微有点急救知识也不会拖成现在这种情况,他都想好了,下次的大唐都市报上,得宣传一下中暑后怎么急救。
徐长生赶紧对长柏哥儿道,去问问有没有补衣服的针和烈酒。
说话的同时,手上已经动了起来,在孩子手腕,脚腕的地方用适合的力度捏了起来。
就捏了一两下,就全都紫色了。
这种情况已经不是普通急救能救得了的,得放血。
不过他也没有工具,只得先物理降温。
还好马车上为了凉爽,放置得有冰盆,这一路走来,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
天气实在太热,哪怕放了冰盆在马车里面,其实也是多了一些凉风而已。
先将窗子打开,这样能让空气流通。
裴行俭这才能够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徐长生找来几条毛巾沾了水,一条放额头,一条放脚部,剩下一条直接给孩子擦拭了起来。
这时候,长柏哥儿也将针还有烈酒找了来。
排队的人有不少拖家带口的,针和烈酒还是挺好找。
徐长生接过,赶紧将针用烈酒消毒,这么热的天,不消毒恐怕很大概率会感染,那就麻烦了。
将针消毒后,拿起来就在小孩子的四只关节处扎了起来。
血都变紫色了一些,滴落,用冰盆接住。
其实徐长生也没有把握能不能救活,现在的医疗条件就这样,但他知道他不出手的话,等到了医馆的时候,孩子肯定是保不住的。
血的味道并不好闻,特别是血在盆子里面散开以后,加上马车空间并不大。
还好,长柏哥儿见血散开,就换了一个冰盆,将原来那个端了出去倒掉。
外面的人都看呆了,怎么还有血?
没听说过治疗热病还弄出血来啊。
还有孩子身上怎么青一块紫一块的?刚才抱进去也没见这些啊。
马车里面那少年会不会治,还只是胡来?
所有人充满了同情地看向裴行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大唐人连剪头发都要三思而后行,觉得此乃不孝。
裴行俭却要看着他儿子被人又掐又扎,血往外面直滴。
裴行俭倒是没觉得什么,如过能救他儿子,别说掐几下扎几针,开几个口子他都能接受。
这时候后面又有人走了上来,应该是裴行俭的家人,其中一个脸色惨白的妇人,你怎么还没有去长安?
妇人本来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再往马车一看,她儿子正在滴血,有人还在一个劲往她儿子身上扎。
悲从心里,本来作为一个母亲,遇到这种事情,已经慌了手脚,伤心欲绝,现在见得这些,哪里还忍得住,呜地就哭了起来。
场面开始有些乱,妇人呜呜地还想去救她儿子。
裴行俭赶紧拦住了,相信他,他能救宝儿。
裴行俭现在也是将唯一的希望放在了徐长生身上,这也是他唯一的办法,因为他知道他抱着他儿子去了长安,恐怕也晚了。
那妇人现在身体都站不直了,呜呜直哭,哪有救人这样的!
周围的人也在叹息,这不是胡闹吗?
妇人后面还跟了个老者,也是眉头紧皱,行俭,这是怎么回事?
裴行俭焦虑地看了一眼马车内,然后答道,祖父,马车里面的是我同窗,他应该能救宝儿。
那老者都愣住了,行俭的同窗?
可是正在乱扎的是个少年吧?行俭还读书的时候,这少年最多也就四五岁,怎么可能是同窗。
等等,老者突然眼睛缩了一下,想起了什么,诧异地向马车。
裴行俭是他孙子,读书的时候他肯定要比别人更加关注,裴行俭还真有一个四五岁的同窗,而且这人十多年前在文坛还留下了不小的名声,所以他才有印象。
忍不住问了一句,是国子监那个?
裴行俭点点头。
老者看向马车内的少年,脸色这才好看一点,这个少年在十多年前,实在是太过神奇,哪怕他不在长安也听过他的名声,加上和行俭同窗之谊,按理不会乱来。
旁边的妇人还在伤心欲绝的哭泣。
马车中的少年明显眉头皱了一下。
老者说了一句,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没看到别人正在施救。
可是那妇人哽咽得都不成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