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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胡马 赤军 2372 字 2023-09-27

d;巢湖水师未经一战,纯属闭门造车,若是真在水面上遭逢了敌手,必致手足无措啊。

光在船上立些大拍杆就有用了吗一则拍杆拉扯、转动不易,且难以取准,二则拍杆只能装备在大船上,而目前巢湖水师可装拍杆的楼船仅仅三艘恐怕到时候拍杆最多凿穿敌军一两条舰船,而敌方水兵就已然汹涌登舷入舟了吧。

沉吟少倾后,裴该终于缓缓说道:“水上交锋,唯有陶士行可任”华军中高级将领之中,也就只有陶侃有水战经验了吧,看起来必须得把他从益州调到巢湖去啊。

正如郭默所说,只要能够击败,或者哪怕仅仅是封堵、迟滞武昌舟师东援,华军主力便有望渡过长江,直逼建康城下,而是否要从巴蜀以大船临江,其实意义不是很大。

巢湖作为水师基地,别无二选,不仅水面广阔,而且有濡须水可直通长江,只要能出濡须口,便可拦截柴桑、武昌方面的舟船东援。当然啦,你首先得拦得住,其次须防王敦先期派船堵住濡须口最终还是打得赢打不赢的问题啊。

不管怎么说,巢湖都已经有一支成型的舰队了,巴蜀水师则还是纸上预案,则将陶侃调去,指挥长江中游的水上战斗,比他留在益州要有用得多。

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便陶士行,也不可能凭空变出舟船来,更难招募到更多合格的水师将兵,无论造船还是练兵,皆非一朝一夕之功。难道真要如许柳所说,期以三岁,再伐江南吗这时间也未免太久了一些啊。

看起来除了拍杆之外,还必须新“发明”些水战利器出来。

于是裴该便命诸臣退下,唯留杨清,对他说:“朕思水上破敌之策卿且为朕召彭子勤来”

彭晓彭子勤,目前从属于兵部,为武库司从六品员外郎员外郎指各司与副官平级的定额外吏员一直呆在绛邑附近的秘密基地搞研究。通过此前的一系列战事,已经证明虎蹲炮威力有限,无须大规模装备,而大铜炮又不便于运用,所以彭晓的主要任务,仍旧是改良火药。

绛邑附近的秘密基地,知道的人不多,杨清久在兵部,自然是清楚的,而张敞初任尚书不久,就未必明晰了,故而裴该才让杨清秘密下令,召彭晓归洛,以便自己面授机宜。裴该的想法倒也很简单,铜炮不是因为过于沉重,后座力也大,所以不便陆战吗那若搬上楼船,用于水战呢

拍杆从来都是建在楼船中部的,一船一杆,不可能多树,而且用人既多,一杆拍罢,重新扯起,再发起码得好几分钟的时间。但火炮却可设置在两侧船舷,虽然发射速度同样缓慢,总可以多设几门,轮流施放啊;至于射击精度堪虞,反正拍杆的精度照样很差

我若是能够提前造出炮舰来,则三舰横江,就有望阻挡百舟千帆是不是能够如设想般简单、好用呢那便只有交给彭晓去尝试啦,希望他能够不负朕望。

实话说,以彭晓本人的贡献,官升四品,得封侯、伯都是足够的,只可惜那家伙品性不端,还时常掉链子倘若此番能够成功造出炮船来,裴该也愿意给他再升一两级,让他将来可以风风光光地返归江南,去跟老师葛洪炫耀。

甄随既入滇池,并没有在宁州停留太长时间,因为以他的能力,是不可能担负方面军政重任的,此来既然无仗可打,也就只剩下受降一桩差事了。

遵照陶侃的嘱托那也是陶侃受裴该所命仍拜王逊为宁州刺史,并封成德县侯,其下诸将吏,一同旧命。然而王邵伯却不肯接受,他希望能够返回中朝去,或者干脆告老还乡南中这地方,我可实在是呆够了。

王逊本籍魏兴郡,倒是已经被陶侃、杨虎给打下来了,想回乡很简单。

这也在意料之中,甄随乃将陶侃的亲笔书信,递于王逊若要他自己开口,他可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才是。陶士行在信中说,知道邵伯你久牧边荒,必然思念桑梓,但朝廷方灭巴氐而收南中,仓促间实在找不出合适的继任人选来,还望邵伯再为国事操劳一段时间吧。他说天子已然承诺,且再一任三年,必召邵伯还都,到时候进位三品,爵封县公

王逊没办法,只得答应暂且留任,诸将吏亦喜这个使君咱们伺候惯了啦,当然以不走为好啦。

然而王逊并未能再任满一期宁州刺史,两年之后,他就病死在了滇池,遗命归葬魏兴。

甄随请王逊整理宁州的地理、官员、户籍等资料,抄录副本,上呈朝廷,然后他仅仅呆了不到半个月时间,便即启程北归了。表面上是说我膝盖疼得厉害,不便久居南中湿热之地,也想回中原去寻访良医诊治,其实是担心赶不上攻伐建康之战。

甄随虽是南人,但老家在山林之中,还真不怎么通水战。他想得很简单,以为造船嘛,有两三个月就能搞定了,然后训练水兵,又须三四个月,最晚今冬,便可乘船沿江而下,直取江陵。既然打算带兵走这一路,则造船我不必理会,练兵可是一定要在场的,不是自家练出来的兵,终究使得不会顺手。

可谁成想急匆匆返回成都,却听说陶侃下令在江州建造战船,才刚召募了人手,调集了物资,建造了工坊,这头一条船都还没影儿呢甄随乃请前往督造,等到了地方找人一打问,才知道原来船只这么难造啊,工序繁多,没有一年半载的根本造不成。

陈剑病已痊愈,亦从甄随而至江州,他见工人将造船削下的木片、木屑全都抛入江中,便跑去劝说甄随,下令严禁。甄随不明所以,陈剑解释说:“昔王濬在蜀中大造战船,期以伐吴,碎屑亦蔽江而下,遂为吴建平太守吾彦所查知,上奏吴主,使实建平之防幸好吴主不从。而今武昌王敦,非昔日吴主孙皓可比啊,倘若因此而遣重兵守备建平,将来我船难下”

甄随瞥了他一眼,问道:“小陈汝知道得倒多,是从何处听说的”陈剑颇感自豪地回答道:“此天子所教也。”

甄随双眉一拧,说:“天子亦常与我等说古,却从来不曾提起此事,汝才投效多久,如何倒能听闻啊”

陈剑不禁有些尴尬,这才老实回答说:“此乃天子曩昔陷身羯营时,说与支屈六知道,末将随支屈六为将,他闲来无事,转述一些”

甄随不禁恼怒,说:“天子好偏心,这种事,宁可说与羯将,不肯说与老爷”

倘若裴该在场听闻,必定会啐他一脸:“呸,朕一肚子的古事,都要说与汝听,汝还有空去打仗么且朕又不是职业说书人”

随即甄随便道:“既然如此,小陈汝去传某将令,严禁抛弃木屑入江吧。”然而陈剑才刚转过身,却又被甄随给叫住了。甄随手抓胡须,就跟挠猫似的,好一会儿,才笑笑说:“却也无妨,且由工人吧,以免耽搁了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