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汾眉头一皱,低斥:“乱叫什么?”
“不叫爹,那叫干爹成么?”长安笑得没脸没皮。
“不成!”刘汾作势要用拂尘敲她。
长安抱着头道:“好好,您不愿收奴才做干儿子,奴才不叫就是了。”
刘汾收了拂尘,问:“今天陛下去明义殿进修,可还顺利?”
长安将明义殿内钟羡与慕容泓争书桌之事一五一十地对刘汾说了一遍。
刘汾听完,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道:“你倒真是个机灵的。”
长安腆着脸道:“要在陛下身边立足,总得有些旁人不及之处不是。”
“行了,快进去吧。”刘汾道。
长安应是,小跑着进殿了。
刘汾回身看着她的背影,心思:这小子说的话倒与我得到的消息一致,也不知是真心不敢瞒我,还是猜到了明义殿可能也有我的眼线,故而实话实说。且不管他,多观察一阵再说。
长安来到内殿,见殿内窗牖大开,慕容泓探身窗前,正伸手去摘窗外那一朵芭蕉。纤白的手映着深绿色的蕉叶,犹如深秋清晨覆着薄霜的一朵白菊,清润通透。
听到长安的行礼声,他慢悠悠转过身来,半边身子斜倚在窗棂上,披散的长发在风中飘扬如缎,丝丝掠过那秀美的脸庞,然而发丝掩映下的那双眸子却不似往日温艳迷离。
他捻揉着指尖那朵大红的芭蕉,目光幽深难测地落在长安脸上,不语。
长安:“……”是她的错觉么,为什么会觉着今夜的陛下好像有点……攻气十足的?
殿中气氛有些微妙地沉默了一刹,慕容泓低眸看向指尖花朵,道:“愣着做什么?关门。”
第47章奉旨撩汉
长安苦着脸回身关上内殿殿门,暗想:不妙,看他这样子,今晚怕是很难蒙混过关了,需得先发制人才行!
拿定了主意,她回身时便已换上一副谄媚的笑面,疾步趋至慕容泓身前,开口就问:“陛下,其实您也是穿的吧?”
“你说什么?”慕容泓指尖动作一顿,抬眸看她。
惨,看他这样子不像。
长安反应奇快,道:“奴才少说了几个字,奴才的意思是,其实今天那身牡丹袍,您还是爱穿的吧?”
“你不是说朕穿着好看么,朕自然爱穿。”慕容泓睨着她道。
长安:“……”正了正神色,她瞟了窗外一眼,窗开着,慕容泓又站在这儿,应该是没有听壁角的敢来,于是她低声道:“陛下,奴才有两件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向您汇报。”
“说吧。”慕容泓把玩着那朵芭蕉,不甚在意道。
长安凑到他耳边,将吕英发现的紫燕阁之事与崔如海卖寒食粉一事都告诉了他。
慕容泓听后,若有所思。
长安暗暗松了口气,心道:这就对了,想正事要紧啊陛下,明义殿那点儿破事就让它随风飘散吧。
见慕容泓似乎陷入了沉思,她暗戳戳地回转身子,想去铺自己的地铺,然而……
“明义殿那边风景好么?”身后忽然传来这么一句。
长安转身:“啊?”
“你再装傻试试?”慕容泓语调轻缓,尾音却曳出了出鞘一半的刀剑之声。
长安立马噗通跪倒在地,小心而虔诚地牵住慕容泓的衣角下摆,仰头看着他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在奴才心里,除了甘露殿之外,别说是明义殿,便是整个宫中,整个天下,再无一处配得上‘风景’二字。陛下,您一定要相信奴才。”
慕容泓低眸看着她,少倾,薄红唇角微微一弯,露出个桃花初绽般的微笑来。
他蹲下身来,伸指掐住长安尖尖的下颌看着她的眼睛道:“便承认了又何妨?不就是看上了钟羡么?若你想玩,朕由得你去玩。但若你是想给自己留一条后路……”他的指尖沿着她的下颌往下滑,一点微凉水珠般迤逦至她激烈跳动的颈动脉处,停住。
“那条路,你只能横着去走。”
长安被他划得胳膊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心里暗骂:擦!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干嘛?
她讨好地笑道:“奴才没有看上他,奴才虽然现在不男不女,但进宫前好歹也是个带把儿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看上男人呢?奴才只是气不过他对陛下不敬,想捉弄捉弄他而已。后路什么的更是无从谈起,奴才是个太监,除非他谋朝篡位,否则他能给奴才什么后路?”
“还敢睁眼说瞎话,当朕眼瞎不成?”慕容泓猛然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摁倒在地。
长安本来就跪在地上,这么一倒疼倒是不太疼,就是有些吃惊。这、这算什么?原形毕露?
那个从来都只会抱着猫微微笑,浮生偷闲云淡风轻,连说话都不带半分戾气的少年帝王呢?
虽然一直知道那不过是张面具,但……
长安有些崩溃地在心里尖声大叫:陛下,您面具掉啦!要掉也可以,拜托别在我面前掉啊!这般真性情的您,奴才真的承受不住啊!
慕容泓将她按倒之后,表情有瞬间的凝滞,大约也察觉自己失态了。然而看到长安吃惊的目光后,他挑了挑眉,风度宛然地为自己找阶梯下:“老虎不发威,当朕是爱鱼?”
长安面色一缓:还好还好,刚掉的面具他又戴上了。见他收了手,她一骨碌爬起来,跪在地上伸出三根手指道:“奴才对天发誓,奴才对陛下所言若有半句虚假,就让奴才余生日日承受净身之痛,永不得解脱!”
这誓发得……慕容泓看着那一脸赤胆忠心可比日月的奴才,冰雪消融清风徐来般笑了起来。
“朕信你。”他语调温存道。
长安还来不及高兴,便听他接着道:“你向来是说到做到的,就如你说会替朕报那一摔之仇,今日便真的替朕报了一样。数月不见,钟羡那厮确实愈发可恶,你说得对,是该整治整治他。来,跟朕说说,你原准备如何捉弄他的?”
长安眸中黠光一闪即逝,小声嗫嚅道:“就准备像今天这样捉弄他一下的。毕竟,只要是个正常男子,突然被一个太监示爱,都会如吃了只发臭的死老鼠般恶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