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打人竟照着头打,臭小子下手不知轻重,不顾后果。
赵父所说的西外宗正司在福州,为了不让罪重的宗子见到亲人,往往会异地禁锢。
赵母叹声气,老赵连着她责怪,她也认了是自己管教不力,可她觉得秦大确实可恶,虽然由晟不该打人:阿剩也是气愤不过,秦家那个凶恶长子,大冬天的,把小郁给推下池。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赵父恼怒:陈家是巨商,他一个宗子替商家子出头,还有理了!
商家子怎么了,我还是商家女呢。赵母不示弱,顿时声高。赵母家原是富商,祖父靠捐纳而当官。
赵父闭嘴,知道惹妻子生气了。
听到这里,赵由晟笑了,他把海图和海道针经放进书箱,在上头铺上几本圣贤书,随后箱盖轻轻合上。老爹不让他带闲书去宁县,不过他自有办法,老爹年少时,本也是个不守规则的人。
没多久,就听到赵父哄赵母,声音不大。
其实赵父的顾忌没错,宗子身份特殊,和大海商的子弟往来过密,在朝廷里是挺忌讳,再说在世人眼中,属于自贬身价。
赵由晟将衣箱搬动,挪到墙边,抬头见赵由磬无声无息站在门口,呆呆看着他。老弟很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看来挺难过。赵由晟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赵由磬慢慢走到兄长身边,蹲身问:阿兄还回来吗?
赵由晟拍拍弟弟的头,说:还能回来。
赵由磬有些不自在地扭头,拉开兄长的手臂。兄弟俩以往相处得不好,年岁差得大,而他也确实是个熊孩子。近来兄长待他还不错,他有些不舍兄长离开。
往后我不在城里,谁要是欺负你了,跟你庄鲲兄说,他会帮你教训那人。弟弟由磬年纪小,没自己撑腰,怕他被那些品行恶劣的宗室子弟欺负,其实也不用太过担虑,庄鲲和庄蝶兄弟会照顾他。
赵由磬听得一愣一愣,道:可是父亲说不可以随便教训人,要和人讲道理。
阿兄怎么还没长记性,父亲明明才训过他呢。
赵由晟笑了笑,揉揉被老爹抽疼的右肩,老爹说是以理服人,气急不还是会打人。
阿兄,还疼吗?赵由磬凑到兄长耳边小小声问。
赵由晟拍走弟弟的脸,还轮不到这小子同情他,等他也捣蛋惹事,就能领教父亲的戒尺打人疼不疼了。
兄弟俩正在说话,突然听外头吴信跟赵父禀告陈家的老仆董忠前来,赵由磬便就跑出房去看,赵由晟很知趣,待在房中,没外出。
随着赵由晟年岁增长,赵父不赞同他与身为巨商的陈家往来。赵父认为奢靡的富贾会腐化人心,而年轻宗子很容易受财富的诱惑,走上歪路,甚至和恶徒勾结,荼毒百姓,为害一方。
赵由晟站在窗前,听外头董忠与父亲的交谈,原来是陈端礼担心他,遣老仆前来打探消息,并告知陈郁的病已经好了。
他想起当时在渡口,陈郁上轿,自己跟他说,待他好了,就去看他。
离别在即,是该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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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人来啦,小郎君在里边!
墨玉见到赵由晟很惊喜,忙引着他往长廊去。
已是黄昏后,冬日的天阴沉沉,赵由晟在长廊找到陈郁的身影,陈郁背对着自己,低着头,一动不动,似乎正看着一汪池水。墨玉压低声音,告诉赵由晟,自早上陈郁听说他要离开泉城去宁县,就在那儿难过,谁也劝不动。
赵由晟低语:我去找他。
他渐渐接近陈郁,陈郁却毫无知觉,似乎在沉思着什么,他忧郁而愁怅,像凝结在枝头,被寒风冻伤的茶花。
赵由晟挨近的脚步声,引起陈郁的注意,他回过头,看了对方一眼,又把头垂下。在化鲤池落水使陈郁知晓自己不同于常人,本已心事重重,再加上挚友即将离去,可想而知他的心情。
我原本就不喜欢在宗学读书,换个地方,倒不是什么坏事。赵由晟这话是实话,宗学的教学枯燥乏味,一板一眼,远不如民间的书院有趣。
听到赵由晟的话,陈郁仍是不语,他知道宁县是山区,在那里居住诸样不便,没人会喜欢离开繁华的城市,离开亲友,去那偏远的地方呆着。
再说由晟这一去,他们将分离两地,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
赵由晟悄悄打量陈郁的侧脸,与及露在风袍外的手臂,知他已经完全恢复,他的耳朵是耳朵,皮肤细腻,见不到一丁点异样。赵由晟手搭阑干,身子稍微向前侧,望着灰茫茫的天色,他说:宁县路途又不远,我还能回来。
听到他说还能回来,陈郁才抬起头,端详赵由晟的脸庞,似在寻找什么,他低语:阿剩,令尊是不是打你了?
赵父不让由晟打架,每次由晟在外打架,回家必被老爹教训,后来赵父去宁县当官,一年到头,回来不了几趟,这次回来明显就是为管教儿子。
两人熟悉如此,陈郁是知道发生这样的事,赵由晟必要挨老爹的训斥,甚至挨打。
只挨着一下,打在肩上。
赵由晟没隐瞒,因为陈郁能猜到。他的肩膀先前还火辣辣地疼,老爹下手真黑。
陈郁目光落在赵由晟肩头上,他伸出的手指,又缩回,他不知道是打了哪边,也不知道会不会还很疼,阿剩明明先前手臂还受伤了,赵父怎么还打他的肩膀。
他心中难过,在他看来,赵父就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打阿剩。
冬日天黑得很快,此时近在咫尺的两人,都笼在蒙蒙天色下,远处,墨玉在喊:小郎君,天就要黑啰,快和舍人进屋里坐。
两人都没移动脚步,长廊这边好说话。
阿剩,还疼吗?
无碍。
赵由晟抬动手臂,甩弄两下,以示不疼,实则还是疼。
陈郁看着他,心里并不大相信会不疼,他就是被魏先生打下手心,都觉得可疼了。
小郁的身体都恢复好了。
嗯。陈郁轻轻应了一声,脸上终于有笑意。
这个笑容随后渐渐消失,他一阵默然,许久才说:他们都没说错,母亲和我真得是
回想起人们在他身后的窃语,秦氏兄弟总挂在嘴边的妖,他以前并不在意,不觉得困扰,因为他相信自己不是传闻的那般。
这种人少见多怪,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赵由晟立即制止,他表达了他的看法。
陈郁感到惊讶,看着由晟,哪怕四周灰蒙,但能可知他眼中满是情感。
海外广大,番国夷岛数以百计,和你一样的人肯定不少。赵由晟仰头看天边一轮淡月,它不知几时爬上夜空,吟道: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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