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1 / 2)

鲸波 巫羽 2591 字 2023-09-27

陈郁不显山不露水,有意将身上的贵重配饰摘下,穿着一件湖蓝色的衫子,腰系着青丝绦,绦环用玉,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富家子弟。

大部分店主都练就一双火眼金睛,一见到陈郁,还不待葛桂金介绍,就已把他身份认出。殷勤将陈郁请上座,说尽好话,临走时,还不忘赠他礼物。

陈郁待人一向亲和,谦逊,能拒绝掉的礼物他都推拒了,至于盛情难却的也只得收下,让他的两个随从携带。

董宛腿短,做为书童力气也有限,他抱物的双手发麻,走得气喘吁吁,跟陈郁说:郎君,我走不动了,可以歇歇脚吗?

陈郁停下脚步,说那便歇歇再走,葛桂金拿走董宛携带的两盒物品,帮他分担,但也忍不住训他:东西能有多重,没走两步就叫累,也就郎君宠着你,换别人家还不得吃鞭子。

董宛不敢吱声,被训得低头。

潘真将携带的物品放在地上,他靠堵墙站,张望四周,他发现他们无意中选择在一处特别的地方歇息,他身侧那条巷子便是通往城东有名的勾栏瓦舍区。

难怪他们身边不时有男女经过,有些女子,一看就不是良家妇女,当街和男子勾肩搭背。潘真近来才逛过这欢乐场所,他跟随陈繁来过两次,其中有一次,还在巷子里遇着赵由晟呢。

葛桂金见有三三两两的女子出巷来拉客,他忙对陈郁道:郎君,我们还是快些走,这里不便停留。

这样的场所总是很乱,鱼龙混杂,葛桂金身边跟着陈郁,他不希望有什么差池。

陈郁没留意那些女子的举止,再则他也没来过这里,没往那方面想,听到葛桂金这般说辞,他才意识到身旁那条巷子的特殊。

得陈郁首肯,葛桂金拉起董宛,催促他快些离开。董宛得到片刻歇息,再则要带的东西也少了,他跟随队伍,脚步勤快,不再拖后腿。

董宛还是很纯洁的,路上他问:那条巷子怎么就不能做停留?

潘真说:小孩子别乱问。

越是不告诉他,董宛越好奇,他去问陈郁:小郎君,那边有什么?

你毛都没长齐,跟你说,你也不懂它的妙处。葛桂金笑了,显然,他应该也是到里边长过见识的。

董宛多多少少听出是那种意思,再回想那条巷子确实有很多漂亮年轻的女子,原来是寻欢作乐的场所,他恼道:我又不小,该晓得的我都晓得!

他一路被两个年长他的男子取笑,心里老大不高兴,他往小郎君的身边靠,觉得还是小郎君好,从不开荤腔,也不会瞧不起人。

陈郁虽没进过那条巷子,不过他对烟花场所,男欢女爱的事还是有一定的了解,他不觉得这样的事该拿出来说。

潘真和葛桂金其实都是老实人,然而老实人对美色也会感兴趣,何况他们还沾亲带故,相互熟悉,两人走在一起,谈着他们寥寥几次的香艳经历。

聊着聊着,潘真突然停下脚步,回头问陈郁:小郎君去过吗?

陈郁摇头,他不喜欢那样的地方,对里边美艳诱人的女子也缺乏兴趣。直到潘真问他,陈郁才想到男子似乎总会去声乐场所,那似乎是人人都会做的事。

我有幸跟大郎去过两回,那儿真是教人眼花缭乱。潘真说完话,觉得似乎不大妥当,他继续道:前些日子,大郎约友人去听韩三娘唱曲,就在那条巷子里还遇着赵舍人呢。

陈郁身子一滞,停下脚步,不过他很快又继续进行,他想:阿剩已经十八岁了,早到应酬年纪,出入酒色声乐场所很正常。

真哥胡说,赵舍人才不会去那里呢!董宛哼地一声,大有你们是色鬼才会去的意思。

又不是我一人看见,大郎也瞧见了,不信你去问大郎。潘真被指责胡说,顿时就急眼,还将陈繁给搬了出来。

董宛吃瘪,他很怕陈繁,连陈繁住的院子他都不敢去。

两人的对话,都听在陈郁耳中,不过他半信半疑,他也不可能就这件事去问哥哥。陈郁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回去时,整个人都愣的。

单是联想温香暖玉搂在怀的赵由晟,陈郁就有着强烈的排斥与不适感。

回到家里,墨玉发觉陈郁有点不对劲,整个人呆呆的,她脱去陈郁的外袍,抖去灰尘,问他要不要沐浴,他也没回应。

墨玉自去准备热水,把陈郁换洗的衣服带进浴室,她服侍陈郁沐浴。

热气袅袅中,陈郁脱去衣服,躺在大浴盆里,墨玉帮他洗头,擦身。墨玉伺候陈郁多年,光屁股的陈郁她也见过无数次,不避嫌。近来墨玉发现陈郁的身体已经长得像男子,她帮陈郁穿衣系带时,话里有意说:小郎君渐长,得有个贴身的小环,奴婢是个老姑娘了,也想早日出去嫁人,养个小娃娃。

陈郁眼里没有神采,闷闷地说:我不要小环,也不要墨玉嫁人。

没良心的,枉费奴家平日的疼爱。

墨玉用软巾搓陈郁的湿发,他的头发丰茂柔软,顺滑很有手感,不说头发,肌肤也是白皙又光滑,也不知道将来是哪个小环福分,与他共赴云雨。

墨玉对陈郁已经有颗老妈子的心,想着她出嫁前,得好好帮小郎君把一把关,可别让一些贪婪、狡诈的女孩儿成他贴身侍女。

沐浴过后,总是特别舒适,陈郁躺在床上,头发还未干就睡着了,墨玉仍人在帮他擦拭,怕他等会醒来头疼。

每每看他睡容,睡态,总觉得像个孩子,以十六岁的年龄来说,小郎君还有些不谙世事啊,墨玉想。

陈郁睡至午后才醒来,他醒来后,墨玉帮他梳发扎髻,问他要换什么样的衣物,配哪些腰饰?陈郁说要暗色的发带,穿那件绛袍子,腰系丝绦,用那件海棠水晶绦环

墨玉将他装饰一番,妥妥的权贵子弟,往人堆里一站,都得引人注目,她揶揄:小郎君肯定是要去见赵舍人。

陈郁拉拉袖子,正正衣冠,用平淡的口吻道:他家是宗人家府,去拜访哪能随便穿着。说完话他便迈出门离去,走时的背影看起来莫名静穆。

噫。墨玉觉得哪里不对,往时这样说他,他还会脸红呢。

对于陈郁和赵由晟之间,是否真的存在特殊的情感,墨玉不那么确定,但基于她对陈郁的了解,她很确定赵舍人是他家小郎君除去家人外,最在乎的一个人。

陈郁来到赵由晟家,才从赵母那儿得知由晟昨日去了海昌县,说是今日会回来。赵母见陈郁过来,总是很高兴,喜欢拉着他话家长。

自赵父出仕后,陈郁来赵家来得勤,不说赵母,由磬对他的出现习以为常,就是赵家的仆从,见到他来,都觉得分外亲切。

赵母对陈郁很亲昵,家中的事常常说给他听,像似由晟经常早出晚归啊,天天出去喝酒应酬;还有由磬也不省心,教他不要舞刀弄枪,他改是改了,改成打拳踢脚。

从赵母那儿,陈郁获知赵由晟去海昌县是果园有状况,看果园的家仆过来禀告果园的橘树得病,枯死大半。赵母的奁田里,包括一处果园,百亩农田,田庄在乡下,主人家平日交由家仆打理,一般没有大事家仆不会前来禀告。

赵父出仕在外,赵母是妇人不便抛头露面,家里的大小事,便由赵由晟来处理,他也到了该照顾父母弟弟的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