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段枢白身上那一滩深色可疑的水渍,萧玉和笑着收回手中的帕子,那行。
团团流了这么多口水,也不知道在梦里梦见了什么好吃的?
段枢白失笑,看着萧玉和莹莹的双眸打趣道:说不定他是把我的手当鸡腿了。
萧玉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眨了眨眼睛:团团又没吃过鸡腿,哪知道是什么滋味?
团团晚间吃饭的时候,那小眼睛就盯着鸡腿看,你没留意吗?那你这个做亲爹的不合格。段枢白抱胸看他,挑了挑眉。
被说不合格,萧玉和登时就不满意了,谁说我不合格了?我知道我们家团团除了看鸡腿,还喜欢看兔头、狮子头、凤爪鹅肝
数着数着,仿佛想到了傍晚用膳时,小胖墩那一副看得见吃不着的凄凉愁苦模样,萧玉和笑弯了眼睛。
你别数了,数的我都要饿了。
你还饿?方才桌上一半全是你吃的,团团就是像你,从小就是个吃货好了好了,快些洗漱安歇吧,明天还要赶早呢萧玉和说着说着,低敛着眉,声音也变得越来越低,脸上的笑容也淡了。
哪怕再强迫自己去忘记这件事,离别终将到来的时候,心中依旧迸发出如潮水一般汹涌猛烈的不舍。
那我去了,你在房里等我。
萧玉和点了点头。
段枢白似乎是探查到了他的心思,摸了摸萧玉和的头,抚着他的后脑勺,低下头,在对方眉间的朱砂痣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萧玉和闭上了眼睛,闭合的睫毛轻轻颤抖。
良久之后,两人分开。
灰色的夜幕笼罩了整个天地,段枢白洗漱完毕后,月亮在树梢上高高悬挂,朦胧的夜空中唯有皎洁的玉盘发出一圈圈光晕,周围的星子暗淡,一轮接一轮的流云从玉盘的光晕下飘过。
段枢白关上房门,房里桌上点着一只红蜡烛,烛火随着夜里透过纱窗吹进来的风颤动,一道道烛影在墙上斑驳。
吹灭了蜡烛,段枢白走到两人的架子床边,萧玉和已经在被窝里,段枢白掀开被子的一角,轻轻地钻了进去。
段枢白方才躺下,一个软糯的身影缠了上来,段枢白顺势将人压在身下,不多久,房里的架子床就和窗外被夜风轻轻吹动的枝丫一样晃动起来。
时有时无的低诉声在房间里响起。
良久良久,所有的一切都归于平静,萧玉和疲惫地昏睡在软枕上,齐腰的黑亮的长发撒开在锦被间,纤薄的眼皮轻飘飘的合上,精致的眉眼在灰暗的光线下更显无暇。
段枢白手撑着下巴,斜躺着看身边的人,轻轻把对方的墨发向一旁拢了拢,抚上了萧玉和如雪的侧脸。
低头在他额间碰了一下。
段枢白勾起嘴角,无声的一笑。
心想这样也好,萧玉和今天白日里忙了一天,晚上又不得好好安歇,明早肯定是起不来了,最好和小团团一样,睡到日晒三竿,如此,也就见不到分别的场景。
段枢白安心的躺下。
第二天,天还没亮,刚起身的段枢白惊讶的发现萧玉和也硬撑着身子起来了,你怎么起来了,再睡一会儿吧。
萧玉和摇了摇头,狭长的眸子累得睁不开,但还是硬撑着坐了起来。
身子还有些软,脑袋里也仿佛缀了一块沉重的黑铁,萧玉和有些缓慢地替他穿上了外衣,替对方整理衣领和头发。
嘴上还不忘絮絮叨叨地叮嘱:给你做的衣服都放在那个红色的箱子里,里面还有防虫的香囊,千万别扔了,黄色的包裹里装着许多药材和我手制的药丸,若是不小心染了风寒,记得吃那个白玉瓶里面的
段枢白听着他高高低低的唠叨话,心中熨帖不已,其实这些话萧玉和早就说过了无数遍,临到这会儿,还是忍不住在重复一次。
看着他狐狸眼下的暗淡青影,段枢白心中有些怜惜,又有些后悔,后悔自己昨天不该把他折腾成这样。
萧玉和这要强的性子,怎么可能不记得起来送他。
知道了知道了,你自己也是,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我们的小团团段枢白也忍不住开启了絮絮叨叨模式。
萧玉和轻轻地点点头。
临行前就算有再多的话,也来不及说了,段枢白穿好衣服,外面三军已经整军待发,快速点完兵后,一队接一队的人马蜿蜒在大道上。
段枢白骑着黑羽在队伍的最前面。
萧玉和抱着小团团停在路边,行军的队伍来没到,他忍不住向来路张望,秋然跟一众下人跟在后面,小团团今天也起得早,在萧玉和怀里兴奋地叫道:马,马马
守在道路两旁的士兵后面,停着一匹匹高头骏马,看得小团团喜悦不已,伸出小手想要拽马儿的尾巴。
小团团在萧玉和怀中挣扎,恨不得跟着马儿一起跑了。
小胖墩越来越重,还在他怀里胡乱折腾胳膊腿,萧玉和差点抱不住这个小东西,团团年纪小,不懂事,一脚踢在萧玉和腰间,萧玉和吃痛地弯了一下腰,被这个叛逆的小家伙弄得心火腾起,在他的肥屁股上惩罚性的拍了拍。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被团团这么一闹,萧玉和心中的离愁别绪稍减了一些。
萧玉和指使秋然,去叫人牵一匹马来。
有侍卫牵了一匹温和的白色小母马过来。
小团团如愿以偿摸到了马尾巴,没心没肺地笑出两颗小门牙,小手放开马尾巴后,回身扎进萧玉和怀里,去扯萧玉和长及腰迹的黑发。
小胖墩手脚利索地攥起萧玉和的一撮长发,得意地揪了揪,马,马,马,驾驾
萧玉和被这个小没良心的举动弄得又可气又可恨,没良心的臭团团,早知道不带你出来,你父亲都要走了,还这么没心没肺地笑,你还笑,还笑?
萧玉和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打团团的小肥脸。
白皙的手掌轻轻地在那张小肥脸上拍了拍。
小胖墩以为自家爹爹在和自己玩乐,也拍了拍自己的脸,笑得眼睛眯起,脸上的笑容,灿烂的像天边的太阳。
这时段枢白终于带着人骑着马经过,骑在高头大马上,看见那边父子玩乐,忍不住轻轻地摇了摇头,温柔地抿唇看了他们几眼,随后,再也不留念,目视着前方,队伍继续前行。
看见段枢白的身影后,萧玉和早就顾不得怀中的孩子,双眸追着那个高大逐渐远去的背影,怀里的小团团再怎么扯他的头发,他也没有半点反应。
小团团扯了一会儿,不见爹爹有反应,失去了趣味,放下了手中黑亮的墨色长发。
他随着萧玉和的视线一齐向那边看。
一队队整军铁甲的士兵踏着齐整的步伐向前,小团团兴奋道:马,马,枪枪,要!
gu903();稚嫩的童声淹没在步伐声和马蹄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