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的景瓶儿曾经问过,师父为什么总是愁眉不展
她的师父只是微微一笑,道了一声故人已逝,未可追也。
景瓶儿虽然不明白这话语之中复杂的情绪,但也明白,她的师父是为了一个男人。
年幼的时候,景瓶儿曾经心中不解,自己的师父为什么这么愚蠢景瓶儿只要勾勾手,便会有一大帮的男人围着她转。
可是现在,她终于有点明白了。
潇潇马鸣,让景瓶儿的思绪回转到了现实之中。
一辆罗盖马车,在十数骑士护卫之下,来到了的农庄之前。
“这是”
一个内侍从马车之中走了出来,聚集了农庄之中大部分人目光。
“王仁何在”
那内侍声音尖细,音量却是很大,本在一旁捡着柴火的杨羡和缠着他唠叨的桓璎都被这一声震惊了。
杨羡走到了农庄门前,听得那内侍一声。
“你便是王仁”
杨羡点了点头,却见这内侍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了一封圣旨。
“接天子旨意。”
杨羡拜下,那内侍展开了红色黑边的圣旨,朗朗读道。
“永和七年六月初五,皇帝策曰:王仁有功于国,特拜谏议大夫,秩六百石。”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惊诧不已。
这已经多少年了,当今天子自从回到神都,成为了桓武手中的傀儡之后,她下过的旨意屈指可数。
而这一次,天子居然绕过了尚书台,绕过了梁侯府,直接给一个梁侯府的客卿封了一个谏议大夫。
官不大,事情却不小。
杨羡心中一笑,躬身接过了那封圣旨。
“臣谢天子厚恩。”
梁侯府。
桓武最近的心情一点也不好,因为蜀国的使者杨纯将近,更因为天子忽然发下的那道圣旨。
桓武召集了两、三个亲近的属臣,商议这件事情。包括赵业在内,在场的三人都是跟随桓武数十年的老人。
二十年前,桓武奉迎天子于神都,他们便跟在桓武的身后,眼见大周天子重新登上了她的先辈坐着的那张宝座。
天子是桓武用来号令天下的宝器,可是天子却从来不甘心成为桓武手中的宝器。
二十年来,天子只出过几次手。可每一次,都让他们心惊胆颤,如临大敌。
赵业印象最深的那一次,天子召大司马杨忠入京觐见。杨忠奉天子之命,聚十万大军,欲北出中原,饮马河洛,剑指神都。犹记得那年,杨忠号令一出,四方响应,天下云聚。
那一次,神都惶惶,桓武以及一干臣属更是处在末日一般。后因杨忠早逝,才消弭了一场兵祸。
而最近的一次是在十二年前,边境蛮族作乱。天子封徐州牧陈士为征东将军,假节北上御敌。
陈士整军八万,一路西进,连陷十五座大城,中原几乎陷落。陈士列兵神都郊外,声威赫赫。后被赵业施下反间计,陈士最终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中,桓武才收复了失土。
自从那次之后,桓武与天子之间的裂痕已深。虽没撕破脸皮,可桓武对天子的监视越加紧密,在皇宫内外安插心腹,排除异己,几乎架空了天子。
到如今,天子能够保持控制的地方,已经缩小到了自己寝殿周围。
十二年了,年代久远,可对于天子的手段,赵业却是记忆犹新,丝毫不敢小觑。
“主公,杨纯将近,天子的心思怕是又动起来了。”
桓武深吸了一口气,笑道:“我知道。只是却是不知,天子这一手棋,究竟意在何方”
一个梁侯府的客卿,便是有炼药之能,又能如何桓武实在想不明白,天子想要做什么
那日方雨亭将子午钺带回,将这件事情始末写成了文书上报。说起了那个神秘的女子,顺带提了一句王仁捡到了子午钺。桓武并没有在意,谁知道将文书副本送呈之后,天子却有如此反应
“多年不见天子出手。今日这一子,天子的棋力却是越发高深啊”
桓武从来不认为夏云杺会心血来潮,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为六百石的官员,仅为了兴趣。这看似随意的举动,其中深意,却是让他捉摸不透。
“十二年了,天子再度出手。我总要给她一个面子,应下这一手。”
200第一百九十八章乱臣贼子
别院席居。
常虞席地而坐,手里握着个粗陶杯,正在品茶。
茶香袅袅,沁入心脾,常虞轻轻一抿,便将杯子放在了面前的矮桌之上。
“不知道九尾狐大人此来,是为了何事”
苏婴便坐在常虞的眼前,身前的矮桌之上也有着一杯茶。不过,她却是动也没有动。
“受人之托,终人之事。”
苏婴是妖族的太子的亲信,常虞知道。而妖族太子反对神族进入人间,常虞也知道。可他不知道的是,这神都之中,还有什么值得眼前这个妖类在意。
“不知受何人所托又要成何事”
常虞看向了苏婴,一双眸子沉静似海。
“天下大义”
苏婴只说了四字,常虞花白的胡子微微轻颤,内心惊诧莫名。他轻轻张了张嘴,说道:“听闻蜀国丞相杨羡曾去凉州,而贵姐苏媚自此之后便消失无踪。如今看来,这事情不简单啊”
区区四个字,常虞便知道了苏婴此来是为了什么,又是受何人所托。
苏婴一笑,说道:“不愧是大周太傅,只是不知,大人可愿意襄助一臂之力。”
“要完成这件事情,却是不易。我虽为太傅,却无实权。此时皇宫内外,都被桓武的兵马所把持。老朽老矣,又还能做什么”
苏婴拿起了矮桌上的茶杯。杯中茶水冒着气儿,一股香味铺面而来。她没有饮下,只是嘴角冒着笑意。
“太傅应该知道杨纯快要进京,也应该知道那人既然出手,就容不得太傅再犹豫了。”
“哦”常虞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说道:“老朽已经古稀之年,却是不知是何手段”
苏婴放在矮桌之上的是一枚戒指。对于这枚戒指,常虞很是熟悉,它便是孟清的贴身之物。
灵炁涌动,常虞双目圆睁,怒意犹如实质,桌上的茶杯瞬时碎裂。茶水四溅,撒在了苏婴的身上,对方却是没有一点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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