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副使手中接过简知鸿的密信,姜昭脸上带着金色面具,一颗心扑通扑通地乱跳。
如果她的猜测为真,那么简知鸿归来之日就是安国公府大难临头之时!
深吸一口气,她用玄冥司独有的手法打开密信,琥珀色的眼瞳中最后映着一片空白。
简知鸿的密信上什么都没有写,甚至一个简简单单的符号都没有。
姜昭的手垂下,小小的纸片轻飘飘地落下去,很久很久才飘在地上,她闭上了眼睛,耐心地等待胸口窒息般的疼痛过去……
空白的信息已经验证了她的所想。因为罪魁祸首是她想的那样,简知鸿才会什么都不写,默契地无声地为她多留了几日时间。
“大人怎么什么都没写?”副使也看到了空白的纸片,整个人陷入了迷惑之中,这是玄冥司多年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空白的密信,他们要如何甄别信息?如何行动?
“既然他什么都没写,那就不要动了,一切等他回来。估摸着路程,也就几日吧。”姜昭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话,花了许久才将一句话说完。
“月使大人所言有理。说来,戎胡人来使,人都抵达边关了才敷衍告知,势必包含祸心,陛下吩咐我等暗中监察他们。”副使开口说到另外一件要事,又将收集到的戎胡来使信息给姜昭看。
姜昭因为带着面具,无人发现她脸色已然惨白,接过戎胡来使的信息,她的手甚至在轻轻地颤抖。
“戎胡人残暴好战,就算无故也会生事。安排几人日夜监视,做好他们“水土不服”的准备。”
“水土不服,只是乏力,明白吗?”被帝王亲手养大,待在玄冥司多年,姜昭在特殊情况下也会使些不太光彩的手段。
毕竟,就连皎洁的空中明月偶然也会出现晦暗的阴影。
她慢吞吞地开口,副使会意,安心退下去吩咐暗中给戎胡人用软筋散。
若是指挥使用这一招,他们还要犹豫一番,但要是月使开口,那就完全不必了。即便引发了出乎意料的后果,陛下也不会怪罪。
这么些年下来,玄冥司稳若磐石,所有人都清楚,因为他们的月使大人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不曾变过。
副使都离开后,姜昭一个人枯坐了许久,然后她取下了脸上的面具,趴在桌案上面,将脸埋进了双臂间。
她有些累了,想要闭上眼睛睡觉。可是刚合上眼皮,她又记起了陆表兄温柔的嗓音与他身上好闻的气味。
若是睡了就再也拥有不了这些……姜昭努力清醒地吃下一颗药丸,低声唤人,将她送到梧桐巷去。
***
景安帝的寿诞在三日后,戎胡人明日抵达京城。陆照与一干礼部官员在驿馆准备,直到傍晚也没看到靖王的人影。
当然太子和洛王也都没有到驿馆去。
“陆侍读明日再来,王爷定然会过来。放心吧,王爷不是那等眼睛长在头顶的人。”这半日,罗将军刻意和陆照提了诸多戎胡人的习性,见他面不改色,心中倒是有些相信了他在东海的所为。
以往他提起戎胡建人头塔、生啖人肉人血,哪个文人不是吓得腿软?陆照不是个软脚虾,罗将军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罗将军走好。”陆照不在乎靖王的看重,不过他对这个粗莽的大汉观感还不错,微笑同他告别。
驿馆距离梧桐巷有些远,即便陆十驾车的速度加快,主仆二人还是直到明月升空才回到巷子口。
夜里寂静,昏暗看不清路,陆十抱怨了一句,陆照闻言抬头看了一眼,空中的月亮只剩下一个隐隐绰绰的轮廓。
明月乏了,他目光微凝,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话。
“郎君,郎君,宅子的窗户透着光,”走在前面的陆十惊呼一声,回头朝着陆照高兴地笑,“一定是郡主来了。”
每次郡主过来,陆十都觉得日子变得美好起来了。有那么多人和他说话,有好吃的膳食糕点,郎君也不再是冷冷清清的一个人。
闻言,陆照顿了一下加快了脚步,白日虽然才见过面,但两人没说上几句话。
“大人,郡主困倦,已经歇息了。”金云守在外间,看到陆照回来连忙小声告诉他,姜昭已然睡了。
陆照闻言,放轻脚步声走到榻前,手指掀开床帐,果然看到一团小小的隆起,他勾唇笑了笑,紧接着又要将床帐放下。
可就在这时,被子下面的一团动了,传来小姑娘软糯的声音,“陆表兄,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浓重的困意,陆照有些心疼她被惊醒,当即脱了外袍,探到床帐里面,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等我去洗漱过来,安心睡吧。”
“等陆表兄。”姜昭强撑着精神摇摇头,她想睡但不敢睡,闭上眼睛可能会失去一切,也可能会梦到温家人的惨状,梦到舅舅失望的眼神。
“好,等我。”陆照眉头皱了下,快步去了净房。
一刻钟后,他身上带着清新的湿气将眼皮打架的小郡主搂进怀里,温柔地轻抚她的头发。
姜昭安心地入睡,手指头紧紧拽着陆照的衣袖,小脸埋进他的胸膛。
梦里,是熟悉的气味。
作者有话说:
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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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次日一大早,即便陆照起身时尽量放轻了动作,姜昭还是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精准地伸手拽住了他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