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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爱容氏子 封玖 2211 字 2023-09-29

碗中之物。

“长寿面”他笑问。

面上葱花点缀,面汤乃筒骨熬制所成,极为鲜香。

以箸挑起面条,容奚抬首看向面前数人,笑容温和动容,“我甚喜。”

他的生辰,头一次这般热闹,这般充斥真情厚意。

温热面汤入腹,浇灭冬日寒冷,他当着众人之面,悉数吃下,心里暖洋洋的。

膳毕,容奚本欲往工坊窑炉,却被秦恪阻拦。

“澜之,今日是你生辰,且歇息一日,莫再操劳。”

上元节后,容奚着手烧制磷肥,两日皆往工坊,面色已不如此前红润精神,秦恪心疼他,遂以生辰为由,劝他安于宅中。

容奚却觉怪异。

“你是否有事瞒我”

事已至此,秦恪只好透露几分,“今日你且待在宅中,或有惊喜临门。”

书房唯两人,容奚不怕别人瞧见,颇为大胆,伸手捏郡王脸颊,眉眼弯弯,“生辰礼物”

秦恪温柔颔首,“算是。”

二人腻歪片刻,忽闻宅外喧哗,似有大事发生。

秦恪替他整理衣裳发髻,笑道:“去前院。”

二人行至前院,只见宅外已聚满乡民,皆好奇艳羡探望。

院中一人昂然伫立,颇有些面熟。

是此前来濛山宣旨的皇侍其后低阶皇侍随行,分立左右双列,再往后,便是一长形物事,以红绸覆之,看不真切。

那皇侍见秦恪与容奚,瞬间笑容满面。

“郡王,容小郎君,小人奉圣上之令,护送御赐牌匾至此。容小郎君,谢恩罢。”

他虽为皇侍,但在秦恪面前自称小人,也算情理之中。

容奚心中震惊,面上却极平静,双膝跪地拜礼。

皇侍笑眼眯眯,遂令人拂去红绸,露牌匾真容。

其上鎏金四字,为“忠勇仁厚”,令众人惊呼出声。

这可是极高的赞誉

圣上御笔亲书,赠此四字予容大郎,此等妙事,顷刻间传遍濛山。

容奚之名,再次响彻青州。

留皇侍宴饮后,皇侍满意返京,容奚微醺,朝秦恪笑得憨傻。

容连等人俱围拢牌匾,其上鎏金四字,观之便令人心潮澎湃

“郎君得圣人看重,乃容氏之福啊”

刘和感慨万千,老泪纵横。

秦恪将容奚扶入卧房,见他双颊绯红,眸光迷蒙,心中极软,道:“先睡一觉。”

容奚乖乖平躺榻上,任由秦恪替他脱鞋去袜,兀自笑得撩拨人心。

“很高兴”

秦恪俯首凑近他耳际,柔声问道。

“高兴,”容奚伸手勾其后颈,忽严肃神色,问,“是你替我求来的”

秦恪吻其额间,“非我求得,是圣上之意。”

“你骗我,若非你与圣上提及难民一事,圣上又如何晓得”

容奚言罢,定目凝视秦恪片刻,就在秦恪以为他有话要说之际,他忽然歪首,沉沉睡去。

“我不提,别人也会替提。”秦恪轻笑一声,静陪左右。

御赐牌匾之事,乃秘密进行,此前无人知晓。

消息传至盛京,容维敬再次受同僚恭贺,意气满满,走路生风。

归宅后,容周氏替他斟茶,见他神色欢喜,问:“三郎有喜事”

容维敬浅啜一口,颔首道:“圣上御笔,送忠勇仁厚四字予我儿,怎能不喜”

确实是喜事。

容周氏笑容略微凝固,旋即以帕遮面,笑道:“恭喜三郎了。如今奚儿得圣上看重,光耀门楣,业已立,家却未成,妾这心里,还是放心不下。”

容维敬闻言,极为赞同。

“他已十六,确应成家了。”

容周氏轻笑一声,并未出言提醒,容奚刚过生辰,已然十七了。

“听钱忠说,奚儿去祖宅后,相貌大变,如今可是俊俏小郎君,品貌在盛京也算数一数二,足以与高门贵女相配。”

容维敬捋须之手顿停,“当真”

他尚且不知容奚相貌之变,以往胖硕憨傻之态,依然留存脑中,完全想象不出,何来俊俏之说。

容周氏眸中带笑,“还能有假奚儿年岁已不小,他身为长兄,该娶妻了。莫非三郎不想要长孙”

当然想

容维敬大手一挥,“奚儿婚事,就交由夫人了。”

容府请媒人替容大郎说媒,盛京百姓咸有耳闻。

数日后,白霜飞至容宅,足上缚一信筒。

秦恪拾信观罢,顿面色极沉,心中怒意翻涌。

正食肉的白霜,见主人气势陡然大变,已顾不得盘中之肉,叫唤一声,飞出窗外,落在廊檐上,俯视院落。

待白纸被揉皱,秦恪方平复情绪,至容奚书房。

容奚正伏案书写,见他面沉而来,停笔关切问道:“何事恼你”

他还未曾见过秦战神这般神情,似有人要强取他的宝贝。

秦恪搬椅置案后,与容奚并坐,将信递与他。

“盛京来信,你瞧瞧。”

容奚通览一遍,忽乐不可支,“你因此事生气”

“不可气”秦恪捏他手腕,故作狠色问,“莫非你还真想娶妻”

容奚狡黠笑问:“你遣人暗中窥探容府”

秦恪一噎,有些不自在道:“我恐某人伤害于你,故着人探寻消息而已,你若觉我冒犯,我便撤了暗探。”

神情竟略显委屈。

容奚心中暗笑,面上却严肃道:“你又怎知,有人要伤害我”

“陈川谷曾言,你此前胖硕,是因小时虚不受补所致,”秦恪眸光冷冽,继续道,“容府请医者,定非浪得虚名之辈。可医者替你诊治后,竟开出那般伤身的药方,定是有人指使。”

他未说何人,然除却容周氏,还有谁有权管控内宅子嗣育养之事

知此事者,皆心知肚明。

“幸陈兄助我。”容奚温和笑道。

秦恪颔首,“且你被遣祖宅一事,皆因容四郎所致。容四郎不过懵懂小儿,若无人教唆,如何会威胁于你”

思及容大郎曾满腹冤屈、仓惶远离盛京,秦恪心中颇觉酸涩苦楚。

“大郎”他忽然厉色转首,“谁在外头”

容奚一惊,忙起身。

屋外,容连怔怔而立。

他方才有事寻阿兄,至书房门前,听闻里头秦恪声音,以为两人正商议要事,遂打算离去,却听到“容府”二字。

一时驻足,竟将后头话语,听得完完整整。

书房门被打开,容连恍然抬首,见容奚神色温和,不禁嗫嚅问道:“阿兄,她当真暗害于你”

容奚淡笑道:“不过是些推测,当不得真。二弟不必多思,静心读书便是。”

他虽云淡风轻,容连心中却如狂风巨浪。

自小读圣贤书,闻圣人言,行君子之道,却不知民间疾苦,不晓内宅纷争,他还有何用

如今龌龊之事皆呈现眼前,他惭愧、内疚、自疑,他无颜面对容奚。

容氏一族中,几无身形胖硕之人,唯独阿兄不同常人,事出反常必为妖,道理如此浅显,如何看不出来

不过是不曾在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