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问无言以对。这时张盈又说道:“沈小姐来杭州了,派人来叫相公抽空过去一趟。”
“我还正想找她呢,不料刚一想她,人就来了,省去许多麻烦。”张问不假思索就随便搭了一句。不想张盈听在耳里却变了味,把张问有事想见沈碧瑶的意思,品成了纯粹想她。
张盈对张问这种博爱很是不满,可既然都嫁了他,也没有办法,这时她冷冷地说了一句:“你知道沈小姐被致残成什么样了吗”
张问好奇道:“什么样了”
张盈低声道:“被李家七妹的人割了,所以沈小姐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男人。”
“这么歹毒”张问听得心下都是一寒。又听得张盈说道:“这件事只有几个人知道,知道的人中间,除了我,其他人离开了沈家都变成了死人。”
张问心道沈碧瑶肯定是自卑加心理扭曲所致,怪不得搞得神神秘秘的,还有那么多洁癖,像上虞那座六进的院子,就是被税厂占了一回,她就不住了,几万两银子啊。还有以前她住的那地方,简直是一尘不染,连道路都是用布擦。同时张问又觉得她挺可怜的。
张问想了想,叫人去衙门说一声,身体不适,今天不去衙门了,转而去见沈碧瑶。沈家财力雄厚,在杭州不只张问住的那一处宅院,就在西湖旁边,还有一处。张问便在侍剑等侍卫的带引下去了沈碧瑶住的地方。
那宅子是个钱庄,前面做生意,后面的内宅住人。大凡有关系,又有钱的商贾,都会开钱庄,这个行业可以说是暴利行业。市面上流行的银子有真假成色之分,铜钱也有制钱、私钱,价值不一,有的铜钱一千五百枚换一两银子,有的却要三千枚才值一两,商人做生意在兑换的时候有诸多麻烦,都要借助钱庄。钱庄也兼营借贷和存钱,收取利息,投资各个行业,是周转很快的生意。不过因为涉及私钱,没有官府的关系风险很大。
张问已经换了直身布衫,一副平民的打扮,侍剑本是沈家的人,这会儿给钱庄的人打了招呼,便有人将张问等带进了后院。张问暗地发现周围明哨暗哨密布,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奇怪。
向北走到一处洞门时,带路的人都停了下来,只让张问和侍剑两个人进去,因为侍剑以前也是沈碧瑶的侍卫。
进了洞门,两个身穿玄衣,头戴斗笠,用黑纱蒙面的女人正站在那里,一个女子冷冷地说道:“张大人这边请。”那声音冷得像刀子一般,毫无人情味。
走到一处竹楼面前时,张问见着周围依然是洒满了花瓣,干净得不像在尘世中一般。竹楼周围种着几丛修竹,此外别无他物,旁边有几个蒙面玄衣女子走来走去。楼梯前边也有个同样的女子,张问完全分不出她们有什么不同,那女子看了一眼侍剑,说道:“你现在的身份,不能见坛主。”
侍剑只得留下,张问一个人进了竹楼。竹楼的里边,挂着一帘珠帘,张问知道沈碧瑶可能就在那珠帘后面。
果然这时就响起了沈碧瑶那比丝竹管弦还要好听清脆的声音,“本来这时不该叫张大人来涉险”
张问听罢涉险二字,忍不住问道:“沈小姐有什么危险难道是李如梓听到了什么风声”
沈碧瑶道:“恐怕是这样。”
张问心里咯噔一声,想起刚刚在外院看到的那些如临大敌的人手,便问道:“李如梓会遣刺客行刺么”
“说不清楚,但是我觉得李如梓用刺杀的方式不太好沈家这些人,不比李如梓的人差,他们没有绝对优势,李如梓有优势的是官府的势力,我猜他们会借助官府动手,张大人是沈家的盟友,所以我到杭州来,是想问问张大人在东林党内有没有靠得住的人。”
张问想到的只有左光斗,左光斗已经向左右表示,要收张问做门生,其他的人,张问觉得不太靠得住,又问沈碧瑶道:“除了我,沈家没有别的关系么”
沈碧瑶道:“东林激进派的一些官员,以前是我们的人,但同时又是李如梓的人,靠不住,只有张大人可以信任。”
张问听罢,又想起早上张盈说的沈碧瑶被致残的悲惨经历,顿时心里腾起一股子豪气来,他不仅要自保,还要保护这个可怜的女子,绝不能坐以待毙。虽然底气有些不足,但是张问依然在沈碧瑶面前表现出自信道:“左大人是都察院御史,三品大员,已与我有师生之谊,而且不是激进派的人,我可以让左大人设法保全。”
“张大人与左大人交情还浅,不知在生死关头靠不靠得住。”沈碧瑶一下就说出了关键的地方。
张问头大,他只有二十多岁,中进士也不过几年时间,家族血脉又单薄,哪里来的交情深厚的关系
张问想了想说道:“不能对左大人说出这中间的私人恩怨,只要将事情牵扯到政见上。我们与李如梓一党政见不合,他们因此要是往死里整,左大人一定会站在我这边,奋力反击对了,盐价为什么涨了十五倍沈小姐可知道其中玄机”
沈碧瑶道:“无非就是那几个盐场勾结,又有李如梓一党撑腰,你用五钱买我的,我用六钱买你的,这样买来买去,盐就涨上去了。”
这和炒房价和地价有些相似,炒来炒去,百姓都没有地,只好变成佃农无产者。
张问听罢冷冷说道:“这就对了,朝中东林为了对付浙党,都在设法将改盐失败的责任往对方身上推,李如梓一帮奸商可好,为了谋取暴利,加速改盐的失败,浙党一旦调查清楚,不以此为凭据攻讦东林这事左大人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
沈碧瑶叹了一声气,说道:“只能寄希望于此了,我们在官场上的势力,也没法和李如梓比的。沈家在各地的商铺,特别是钱庄涉嫌私钱,这次损失”
张问忍不住问道:“你们有多少资产”
沈碧瑶沉默了一会,张问也没有说话,这个问题确是问道了沈家的核心信息,不定人家会说。正想着时,不料沈碧瑶开口说道:“有百余万。”
张问听罢心道:朝廷为了一百万军费你打过来我咬过去,没想到一个商贾,也有百万资产,真的可以说是富可敌国,而且张问觉得沈家肯定不是最富的。
“既然沈小姐有钱,你设法打通关节,收集盐商们操纵盐价的证据,我去设法将事情牵扯到政见上去,我们分头行动,放手一搏对了,上回我那份把柄”
沈碧瑶道:“本想毁掉,但觉得还是还给张大人比较好,我已经带来了。”
这时一个白衣少女从珠帘里面走出来,将张问那份通奸的把柄放到了桌上,张问翻开一看,确无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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