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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纱 西风紧 2352 字 2023-09-29

gu903();“微臣内阁次辅张问拜见太上皇。”张问走到院子中,抱拳躬身说道。

朱由校怔了怔,上下打量了一番张问,满是凌乱胡须的嘴巴动了动,却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大概是张问居然没有下跪的缘故。他将手里的刨刀放下,声音沙哑地说道:“到屋里说,罗德友,把我的袍衣拿来。”

在张问回北京的路上,常常想起朱由校,想象和他见面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一副场景。张问甚至猜想朱由校可能会装疯,不过他身边有太监日夜监视,装疯并不容易,而且也要别人相信才有用总之张问想象了很多种见面的情形。

他没有想到的是:和朱由校的再次相逢竟然是这样平淡宁静的气氛下进行。

张问顿时觉得世事有些沧桑,世间万物就是在这样的平静中缓慢地沧海桑田。

“坐吧。”朱由校坐到椅子上,一边让太监用温水侍候他洗手,一边招呼张问。

房间里烧着无烟炭,暖烘烘的,摆设用度一点都不差,显然在日常生活上没有人难为他虽然曾经朝廷里的刀光剑影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无数的人死在他的手上。

“臣谢恩。”张问说罢在椅子上坐下。

两人沉默相对,都不知该从何处说起,也许是该说的话太多了。

“当今的皇帝是谁”朱由校总算淡淡地问了一句,“罗德友他们告诉我,我在床上睡了七八年。但问起他们当今皇帝,他们都不愿意说,我也没有为难他们。大概是当今皇帝不让他们说的,我难为这些奴婢也没有用。”

张问道:“当今皇帝是永历皇帝。”

张问只说年号,不说名字,倒不是想故意隐瞒,而是他作为一个臣子的身份,直接说皇帝的姓名是不合礼法的。当然他就算直呼其名也没人能治他的罪,不过张问在官场浸淫了这么多年,很多东西早已形成了习惯。

“朱慈炅吗”

张问道:“前面的年号是中兴。”

朱由校的神色有一点变化,但随即就重新黯淡下去,他拨弄着茶杯盖子,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事情其实很简单:他的儿子中兴皇帝当时还是个婴儿,大权只能在太后和权臣手里,现在也不知是死了还是被迫退位了,新君继位后权臣张问没有因改朝换代而下台,这事情就很蹊跷了。

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张问这样曾经在前朝手握大权的权臣,新天子是不能容忍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大权仍在权臣手里,连新天子都奈何不得。

朱由校的神情黯淡,脸色愈发憔悴。

段七七牢笼

薰炉里焚的香清香缭绕,火盆里的木炭偶尔会发出一声丝丝的轻响,房间里很安静,一如朱由校的表情。

朱由校颓然地说道:“事到如今,我也没心力去想天下大事了。我现在是万物皆空,可惜我并不太信神佛,否则倒是有心思皈依我佛。还好有院子里那些小玩意,干活的时候我觉得很好嗬嗬,每个皇帝都希望自己的王朝延续万万年,所以才称万岁,但是我从来知道那只是一句口头上的话而已。大明立国已有两百余年,就像一个人终究会老去当今的皇帝我不用问也知道是个孩童,有的话他说了天下人不会信,张问,我把帝位禅让给你吧。”

禅让当张问听到“禅让”这个词时,顿时砰然心动。不得不说,在帝制社会中,皇位对几乎每个人都有巨大的诱惑力,张问也不能免俗,要说他不想当皇帝实在有故作清高之嫌。

朱由校说得对,让当今的小皇帝“禅让”没有任何意义,一个孩子知道什么禅让不禅让,如果朱由校这个太上皇下诏的话,作用不小,在一定程度上肯定就增加了张问称帝的合法性。

在中国的儒家普世价值观里,君君臣臣是很重要的价值体系,下臣谋位,叫做篡位,在道德观里是完全不合法的当然,实际上这种道德无法阻止谋朝篡位,历史上经常发生,不过毕竟它和名正言顺相违背,每个图谋大位的皇帝都会设法寻找合法的理由。

“禅让”是上古时期可能存在的权力交接方式,虽然在后世的各种太平盛世禁止议论这种观点,但人们也知道这么回事明朝中期就有人把这种东西用在党争上,弹劾别人宣扬先古禅让,居心叵测意图不轨。因此,如果由朱由校来承认张问的合法性,那将对他的政权名声起到很大的积极作用。

张问惊喜之余,突然嗅到一丝危险的味道。

危险来自他的直觉,这种直觉来自他的价值观:天上不会平白掉馅饼。

朱由校为什么会平白禅让帝位对他有什么好处他是朱家的人,别人要谋夺他们的天下,难道还真想帮着别人

张问急忙收住喜悦,装作不安的样子道:“太上皇此言让臣惶恐不已。”

朱由校摇摇头道:“从你一进门的礼节只是弯腰打拱,我就知道张问你已是今非昔比。你看我现在左右一个信得过的人都没有,就连嫣儿恐怕都不是我的人了,没有她在内宫默认你的权位,你又如何稳得住阁臣的位置呢”

朱由校倒是个明白人,如果没有张嫣认可张问的权位,情况不应该是现在这样,要么张问早已下台、要么他就早已篡位。

张问心道:汝妻子我养之,汝无虑也。

朱由校道:“我已无能为力,不如顺水将帝位禅让给你,我也好安享富贵现在我想起来,三国里面那个刘禅其实是个明白人。”

“太上皇的这个见解与微臣略同,微臣也觉得刘禅是个明白人。”

张问一边说话,一边心道:如果让朱由校下诏禅让,那天下人都知道朱由校醒来了,这时候难不保有许多旧臣遗民将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张问不动声色地寻思着其中玄机,有时候换位思考是最有效的方式:假设现在我是朱由校,目前我最大的障碍是什么是我被身边的敌人控制了,外界根本不知道消息,无论做什么都没有办法。那么我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无论用什么方法,首先要让天下人知道我朱由校还活着,已经醒过来了。

想明白这一节,张问恍然大悟,原来朱由校说“禅让”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把他醒来的消息告知天下的人呢

朱由校见张问低头沉思,又不动声色地问道:“张问,这些年你主持朝政,都用了些什么政策啊”

他是想引导张问说出自己的功劳,想让张问自我膨胀,认为自己够资格当皇帝。

张问也不点破,便将“中兴新政”、装备革新、训练百万新军等数年来的大事都一一叙述了一遍。

朱由校听罢赞不绝口,称张问是力挽狂澜的第一人,“万历后期,那时候我还是皇长孙,当时我就在想,大明朝延续至今,各种利益关系已是错综复杂,实难理清,没想到你竟然办到了,你是我大明朝的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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