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
好不容易把饭菜煮好,都端到后院的石台上,老者鼻子动了动,突然就醒了:“咦,好香的菜来来来,快坐下,快来吃”
三人就地坐下,各装一木碗米饭吃了起来,母老虎则站在旁边干瞪眼。吃了几口,李飞和阿布纳都皱起了眉头,只吃米饭不吃菜了,老者却大呼好吃,筷不离手,把一大碗白菜、一碗萝卜,一盆笋汤吃得干干净净。
李飞和阿布纳心里直纳闷:这老头从来没吃过菜么,这样的菜也叫好吃
做饭和吃饭足足花了有两个小时,可是奇怪的是天空的太阳还是挂在原处,一点都没有移动的样子。
老头把碗筷一丢,抚着肚皮满足地长叹了一口气。“好孩子,真是好孩子,又听话,厨艺又好。”
李飞暗中暴汗,谦虚地说:“老爷爷过奖了,您吃饱了吧”
“吃饱了,吃饱了。”老者巍巍颤颤地站起来,弓着身体往屋里走,嘴里嘟囔着,“天快黑了,外的又黑又暗,猛兽出没,可别乱跑啊年轻人要收收性子,莽撞是要吃亏的年轻好啊,年轻有活力,有漏点,老啰,真的老啰”
李飞愕然,难道老头已经知道他想去外面探察,警告他不要去
阿布纳拿起石台上的酒葫芦喝了一口,母老虎是个好酒之徒,立即抢了过来,往口里灌去,只面却已所剩无几,连它的嘴巴都没能全湿。
阿布纳打了个酒嗝,身体晃了晃便倒了下去,母老虎勉力瞪起眼睛,但眼瞳却不会转了,脚一软也倒在地上。
第十五卷东海妖族第二章神人无功
李飞这一惊非同小可,阿布纳仅喝一口,怎么可能醉倒还有母老虎的酒量,便是最烈的酒喝下一大缸也不会这么快醉倒,天下剧毒之物喝几口都未必能放倒它,更何况是小葫芦里面的这一点酒
但母老虎和阿布纳满口酒气,脸色酡红,心跳和血流比平时快了二分之一,分明又是酒醉的模样。李飞再细加探查,他们肌体正常,除了酒醉的症状外没有其他们何不对劲,这才放下心来。
拿起酒葫芦,里面已经是空的,放在鼻端闻了闻,一股异香直透肺俯,李飞也觉得有一股酒意上涌。
仅是闻一下就差点醉了,这是什么神酒李飞心中暗凛,放下酒葫芦,再也不敢去乱碰别的东西,左右无事,便拿起碗筷之类到溪边去洗。
身后茅屋边传来老者抑扬顿挫的读书音:“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
李飞似懂非懂,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或听过这些话,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奚以知其然也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
李飞猛地想起,这正是庄子的逍遥游,只是前面的北冥有鱼他记得很清楚,后面的都不太熟悉,但这句“小知不及大知,小年不及大年,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却也是很熟悉的。
“我腾跃而上,不过数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间,此亦飞之至也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彼且恶乎待哉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老者颠三倒四,东几句西几句,杂乱无章,但李飞却听得有些入神,似乎触摸到了字里行间某种朦胧的东西。
在这半入神半出神的状态中,李飞觉得老者念诵的语气中似乎有某种力量,或某种音律,使得他体内的灵炁也产生了某种共鸣。
随着老者的诵读,他体内的气息忽而如大鹏展翅,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绝云气,负青天,抟扶摇羊角而上九万里;忽而气息细小如细菌,此生彼灭,生生不息;忽而如蜩鸠之鸟,在草丛中灵巧地穿梭往来,其乐无穷
李飞浑然忘我,直到老者停下才蓦然清醒,却似经过了数百年的冥想一般,有了莫名的感悟。但这种感悟却又差一层窗户纸般无法捅破,可望而不可即,心痒难当,当下立即向茅屋奔去,对坐在屋前台阶上的老者恭恭敬敬地一礼:“求前辈指点迷津”
老者茫然道:“指点,指点什么”
“前辈刚才念的逍遥游,似乎另有深意,求前辈指点。”
老者摇头:“你要读书自去读书,你有感悟是你的感悟,怎么反来问我”
李飞愣了愣,并不死心,问道:“那么鲲鱼怎样才能变成大鹏”
老者眯起眼睛,摸着胡子:“这是在考我了,这个我倒是知道一二,此无非厚积与有待四字。北冥之水不厚,则无可养大鲲,非大道之渊源广大,不足以涵养圣人;鲲欲化鹏,若无大风承负,必然无法抵达南冥,即便已养成大体,若不能加以变化,亦无法获致大用。要承於自然之道,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才能至远”
李飞这下明白了,说的是鲲和鹏,其实暗指的是的修炼,先是一个厚积的过程,然后才是待机而动。多次的意外突破和艰苦卓绝的修炼,已经使他在短短几十年内完成了积累,现在需要的就是“时机”,而“时机”可能是一种感悟,一种触动,一种心态,老者的话正好拨动了他的心弦。
“那为什么说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老者道:“无,并非空;空,也并非无。无本从有而生,放弃自己偏见私执,不知有我,不知有名,舍弃虚名,不以名累实,以至于无。”
李飞还是有些不解,但想到老者必是无法想像的超凡人物,却躲在这儿过着最普通、最真实的老百姓生活,没有任何私欲,这岂不是“圣人无名”那么神人已经无所不能了,何必还要“功”当然是既不需要武功,也不要功德。
无功,与太上教的慧剑“无剑”是一样道理与天梦神功第六层的“神变”也是一样道理。
无功不是没有功,而是舍弃一切形式,心灵升华,返璞归真。身体的能力再强也有极限,的变化再复杂也有穷尽,而心志的培养,像小鱼变成鲲,由鲲变成大鹏,才能壮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所以他要练的是心,不是功,甚至要把功都忘掉、舍弃总言之,先从“忘物”二字开始
李飞脑海中似翻江倒海般冲击,想起了无数种,无数次战斗的经历,以及种种爱恨情仇、知识和记忆都一齐涌上心来。他似乎看到了一条路,又似乎处处都是路,不知该往哪里走。
李飞忘了身在何处,陷入了无边的沉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