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史维特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混乱的感觉,已经再也分不清楚。除了满心的恐惧之外,其余思维都接近于麻痹状态。“这是你早就谋划好的”
“是不是我的谋划,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从头到尾,我根本没有对你做过任何事。”
史维特掉入的,是自己给自己设立的陷阱。
名为恐惧的陷阱。
觉察到汗水流淌过脊背,在这个时节身体有了这样的反应,肯定不会是因为炎热。咬了咬牙,史维特几乎是硬撑着问下去,“你刚才所说的都能保证真的不做正当范围以外的事”已经无力去纠结对方的观念问题,不管这个范围与世俗的概念有着怎样的出入,如果能在这里得到肯定的答复,至少亚岱尔在利用他之时还有一个底线。
完全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史维特一而再再而三的游移不定令亚岱尔完全失去了耐心。出于摆脱这场纠缠,尽快结束这一场没有意义对话的考虑,终于开口说了今晚最长的一番话。
“既然巴洛是我替你准备的用来顶罪的凶手,做了这些事,理所当然我会希望有所回报。之前的多次经历已经说明了一个问题,我们彼此的工作会有所重叠,我要的东西不是你给不起的,就是希望在这些重叠的时候,能够得到警方给予的一个方便。至于,这个方便会不会超出所谓的范围,那是你的事,与我没有关系。如何行事和操作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要做到什么程度是你的自由。”
“当然了,你可以不答应这个合作。我以前放过你一回,今后会不会继续,当然也是个未知数,也不是完全就没有赌一把的价值。总之,决定权在你手上,想好了之后就可以走了。”
欺诈的艺术篇art8
深夜,剧场的某间办公室中,依然灯火通明,阵阵争吵不时从里面传出来。听那激烈而互不相让声音,可想见里面每个人都是一副脸红脖子粗的样子。
“不管怎么说,贾梅德团长,你的这个想法太自私了”魔术团经理洛克珊的嗓子本来已经相当尖利,此刻更是将这种特殊的嗓音发挥到极致,她一开口,所有人都暂时停止表达自己的意见,纷纷向她看来。
被直接点名的贾梅德,反倒没有太大的反应,半低着头,看着放在桌上的水杯,里面的咖啡一口都没有动,满满当当的摆在原处,早已没了热气。只是他的表情,像是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不为所动。不管别人如何反对,他都当做没有听见。
洛克珊正打算重新说什么,被旁边的人拉住了,是魔术团的化妆师,后者对她摇摇头,示意由自己来劝说。“团长,你不能将万圣节碎尸案这个魔术的手法透露给警方,不管怎么说,这是我们团的招牌魔术,也是只有我们团才能表演的魔术。”
对于一个魔术团来说,如果有独特的,只有自己才能表演的魔术,无疑是最重要的筹码,同时也是最大的一笔财富。这个行业的所有人都清楚,对于魔术师来说,最不可或缺也是最难得的,就是新魔术的点子,可谓是千金不换。而要将新奇的点子变为现实,成为一场可以展示在观众面前的表演,其中的艰辛和努力更是外人无法想象。
如今,贾梅德想要将“万圣节碎尸案”的秘密告知警方,也难怪会引起所有成员的反对。各方严厉的质问下,他像是彻底被孤立了一般。
也许是化妆师的说法令贾梅德容易接受一些,她不像是质问,倒更像是劝说,所言也是从整个剧团的利益出发,终于抬起头,环视了在场所有人,就连态度最恶劣的洛克珊,贾梅德都满怀诚恳的与之对视。“与警方交涉时,我会把握分寸,最核心的秘密我当然不会说。”
“恐怕到时也由不得你。”洛克珊当场就泼冷水,根本不想理会对方的态度,她只知道自己无法容忍魔术团王牌节目手法的外泄。“那个叫史维特的警察是什么人,你比我还清楚,他根本不会允许你只说一半”
洛克珊说的没错,贾梅德算是亲身体会了史维特警官的咄咄逼人,他是得理不饶人的典型。如果自己真去了警察局,很可能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将一切都说出来。
然而明知如此,他还是只能去赌一把。否则,等着他的,必须就是一张“拘捕令”。事实上,就连今天,他都差点认为自己肯定会被戴上手铐押解回拘留所。
贾梅德重重的叹气,有些颓然的坐在那里,浓重的黑眼圈衬的眼睛更加无神,那么重的颜色,几乎让人认为他依然没有将妆彩卸干净,留在眼底的不过是眼影的颜色。“这是我的魔术,我有权利处置。”这句话不像是说给众人听,反而更像是为了说服自己。
只是不管他的本意为何,在场的每个人还是听见了这句话,不约而同都陷入了深深的不快之中。不错,作为魔术师的贾梅德的确在其中付出了大量的心血,而这个魔术的点子也是他想出来的,但是这并不是说其他人就没有丝毫功劳。贾梅德的这句自言自语,根本是否定了所有人做出的努力。
一下子被这么多人用针刺一般的目光盯着,没有人受得了,贾梅德也不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恍惚之间说出了什么,没有打算道歉,那句话已经被众人听进耳里,记在心中,现在他就算再道歉,也完全起不到什么作用。
正如洛克珊评价的那样,他是个很自私的人,为了洗清嫌疑,不在乎损害魔术团的利益。这个评价既然没有错,他也不在乎就此承认。“正如洛克珊小姐所说,我希望用魔术的秘密来换取自身的清白。不过,也请各位设身处地为我想一想,假设换了你们中的任何一位,你们会怎么做”
如果,当时那把电锯是握在另一个人的手中,在众目睽睽之下锯开了葛利丝塔芙的脑袋,成为第一嫌疑人的那个人,又会怎么做为了整个剧团的利益,而甘愿受到警方的注视
贾梅德清楚这个答案。根本,没有人会那么伟大。
没有人再开口,连那锐利的视线都下意识的收敛起来。这根本不是一场对贾梅德的诘问,处在所有人的关注中心,被自我保护和集体利益共同折磨着的人,仿佛是自己一般是这里的每一个人。
“还有一点,也请大家不要忘记。”贾梅德没有继续逼迫下去,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怎么也不希望起了反效果。目前能采取的最为明智的办法,就是给所有人一个放弃的理由,不用那么痛苦的放弃的理由。“我们,已经无法再继续表演万圣节碎尸案了。”
表情在所有人脸上凝固,如同突然被人点醒,又似乎是跌入了更深的惊骇。贾梅德的话,近乎响雷一般滚过众人的思绪,花了很久的功夫,才理清其中包含的意义
不错,做为助手,也是魔术表演中最关键部分的葛利丝塔芙小姐已经丧生,构成魔术的环节已经断裂,不管他们是不是还保有其中的秘密,都无济于事,这个魔术再也无法呈现在舞台之上
这本来是相当浅显的事实,在表演中途变故发生之后,所有人就应该想到这一点。如果早些接受这个事实,那么也用不着今晚的这一场争吵,根本毫无意义。不是没有人想到,只是,每个人都避免这么去想而已。
洛克珊最早回过神来,缓缓提出一个建议,那种不确定的单调显示出她自己也处在毫不自信的状态之中。“要不,我们另外选择助手”
gu903();贾梅德冷笑,话都懒得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