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热了片刻,耳边突然出现了一道清凉磁性的嗓音,急忙抬起头看着怀双书的脸,才发现是在问他喝不喝酒。
在正事的面前,悟苫清倒能稳得住心思,他直觉恐怕这其中有诈,摇了摇头,冷静了下来,漠然道:“不用。”
听到他坚定的拒绝,怀双书漆黑的瞳仁暗暗闪过一丝血色,随后眼底的笑意加深,柔软的像是要化成了一汪春水。
他拿起酒杯,灔红的嘴微张,竟然伸出舌头先舔了舔杯口的酒渍,随后才扬起修长的脖颈,一口倒了进去,因为喝得太急,有些没来及的吞咽的酒液顺着他的下巴滑进了衣襟里。
悟苫清神色隐晦的咽了口水,黝黑的瞳仁里闪过一丝紧张,这是他从没见过的样子,在他眼中怀双书都是温文儒雅,按行自抑的,是他见过最会用兵戈的书生,也是最会舞笔墨的将士。
可他现在却像是换了一个人,肆意妄为,恣意潇洒,带着一股不经意的诱惑,最要命的是如此伤风败俗的动作,神色间却还是带着一股书生的文雅,恰恰便是这份韵味,一击便戳中了悟苫清的心口。
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悟苫清已经拿过怀双书面前的酒壶,咕噜几口就把一壶烈酒全部灌进了肚子里。
重重的把酒葫芦放在桌子上,屋子开始迅速转起了圈,他脑子眩晕的瘫倒在了桌上,睁着朦胧的眼睛一脸疑惑。
鬼也会醉酒
刚刚放浪形骸的样子瞬间收了起来,又挂上了平日里虚假温和的笑意,揶揄道:“我这酒可不一定是给人喝的”
醉酒了的悟苫清格外听话,喃喃道:“那是给谁的”
怀双书弯过身子,悄声在他耳边念道:“自然是给你准备的”
说完,看到悟苫清通红的耳尖,怀双书还极其宠溺的亲了亲他的耳朵和侧脸。
怀双书:“去睡觉。”
悟苫清像是个木偶,被怀双书操控着乖乖站了起来,点了点头。
“哦。”
乖乖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直直的盯着悟苫清的脸,清澈的瞳仁里带着炽热。
怀双书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绯红滚烫的脸,有些情难自禁的在他唇角亲了一下,眼里闪过挣扎和不舍,不过很快,情绪瞬间又被压制在了眼底,哪怕在这种时候,他都不愿意把对悟苫清最真实的感情暴露于眼前,习惯性的克制在心里,不露出一丝异样。
怀双书给悟仁临留了封信,这酒里掺了点东西,一睡过去,就是十天半个月才能醒来,若是悟仁临不知道,恐怕会生出事端。
料理完一切后,怀双书才看了眼床上的悟苫清,慢慢关上门走了。
身后的悟苫清真像睡着了一般,安稳的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异动。
正值深夜,月色有些阴暗,平日里热闹的街道,此刻到处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景象。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人在大街小巷穿梭。
打了个哈欠,打更的人感觉天色已晚,便准备回去休息了。
月色朦胧间,只见眼前掠过一道影子,心里一惊,急忙清醒了神色,睁大眼看过去。
哪想到一望,差点被硬生生给吓昏过去
刚刚掠过的影子其实是一辆马车,这马车外面的样子看起来倒也平常,与寻常人家的并无二样,驾车的马倒是看起来像是一匹好马,通体漆黑,马蹄矫健,马车在打更之人的眼前飞驰而过,车边的帘布微微掀动,里面不见一人。
打更的人反应过来后,吓得慌慌张张的往反方向跑去,连打更的工具都在惊慌失措中撒了一地。
那无人的马车有意识一般的穿过大街小巷,很快便到了这柳州城的城门处,城门早已关的严实,城墙上的官兵正困倦的打着瞌睡,没人看见这辆诡异的马车像是一道虚影,穿过城门,消失了踪迹。
从城门后消失后,这马车出现在乡镇上的小路上,借着月光,依稀能看到马车上软塌上正躺了一道模糊的人影,似乎在沉沉的昏睡。
这人正是刚刚从悟苫清那里离开的怀双书,骗悟苫清饮下去的酒有些烈,眉眼间有几分醉意,便躺在软塌上开始小憩起来。
四周很安静,只能听到马车踢踏行过石板的声音。
马车行驶的很快,在这夜里便像是一道极快的闪电。
就在这马车疾奔的时候,一道青色的身影却撕破了这夜幕的寂静,从不远处飞驰而来。
临近马车,那道身影的速度便慢了下来,跃上马背,坐在了马车前面,一向桀骜不驯的玄翼马也很是温顺的扬了扬鼻。
他开始慢慢驾起了马车,也不说话,面目冷清,呆坐在那里,脸上还有两团可疑的红晕。
车里昏睡的怀双年眼里已经清明,他没有坐起来,依然斜躺在软榻上,语气听起来慵懒和煦,可周围压抑的空气代表他心情其实不佳。
怀双书:“醒了”
悟苫清:“嗯。”
“你倒是聪明。”明着是赞扬,但语气却很阴沉。
悟苫清倒也不在意,面无表情的驾着马车,虽然被怀双书迷了大半心智,仅剩的那点儿都用来警惕怀双书的别有用意。
他故意饮下壶里的所有酒,却没吞下,留在喉咙里,等怀双书走后,才全部吐了出来,虽说还是流了些到肚子里,但对心志坚定的悟苫清来说,着实影响不大。
马车里躺着的怀双年坐起身,布料在软塌上摩擦出了一阵阵响动,虽然声音很轻,但这个夜晚里还是显得清晰刺耳。
突然想起有点怀念以前的悟苫清,那时候的他无条件的相信着自己,心思单纯,所以便也好打发,没想到现在竟然也开始耍小心思了,连自己都被他给骗了过去。
怀双年眯了眯眼,叹了口气,无奈道:“终是成长了。”
第52章第51章
悟苫清也不进去,安静的坐在前面驾着马车。
怀双年今夜也难得没有开口,悟苫清本就也是寡言之人,此刻两人之间诡异的沉默着,好似有一股旁人见不到的力量在暗暗较量,谁也不愿意退让。
眉间已经不见一丝醉意,怀双书眼底暗得仿若要滴出墨汁,泪痣也不如平日里生动,衬的有几分阴郁。
一夜无话,天边开始泛起了晨光,第一缕阳光从西边开始辉映着朝霞,不远处的山外开始传来一声响彻的鸡鸣。
马车行到一处郊野,便停了下来,这里的人烟稀少,只偶尔能看到远处的一户人家,虽然地势偏僻,可景色倒是很好,山高田野,晨风吹着田间的绿油油的麦苗,林间传来清扬悦耳的鸟叫声,运气好时还能见到从草丛中逃窜而过的兔子,水木清华,春山如笑,一到这地方,心里所有的心思便像是随着这片景色放空了。
坐了一夜的怀双书终于舍得掀开帘子,从里面钻了出来,经过了整宿的调整,他的神色恢复了平日里的温润雅俊,嘴角的笑意如同夹杂着山涧的春风,让人心旷神怡,如沐暖阳。
悟苫清无论失忆几次,再见到眼前这个人,心里都是带着点钟情和特别的,这人只站在那里,就值得上这时间上的所有美言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