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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太尉新传 府天 2414 字 2023-09-30

能在外面昂首挺胸。尽管在西北的时候下头军士和不少将领都会尊称他一声童帅,尽管如今回朝之后殿帅府一众军官没有看不起他的,但问题在于,他这个阉宦身份已经成了他最大地阻碍,但凡有点骨气的人,都不会来趋附他。再加上如今朝中山头林立,投靠谁只怕都比投靠他强,因此和他走得近的人不是没有,要说投靠却是没有半个。

但越是如此,他越是谨慎:“王大人,此事如今不过是捕风捉影,究竟是什么事你都不知道,又何必如此记挂在心”一想到发生这种事而蔡攸根本没有想到通知自己,他就忍不住冷笑连连,心中却异常快意,“蔡学士即便在圣上面前推荐了你,那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算不得什么大过,更没有因为举主而怪罪你的道理。圣上为人向来是非分明,你不必担心。”

王黼却不会因为童贯的几句安慰而心中放松,一想到自己还往童贯这里送了那些东西,他只感到头也大了。换成蔡攸位子稳的时候,那么童贯看在他是蔡攸心腹,前途正好,两个人还有互相合作的可能,但现在只怕对方倒手卖了自己的可能都有。一想到那无限好的仕途,再想想一旦落马贬谪后的无限苦楚,他猛地把心一横,打定了最后的主意。

“在闻知童帅风范之前,对于阉宦两个字,我向来不齿得很,但自从结识童帅之后,我观感大变。试问天下真英雄,又有几个能如童帅这般建了不世功业”见童贯面有得色,他知道自己这番话说到了点子上,立刻趁热打铁地又巧舌如簧道,“我父亲生来多病,自小我读书习字都是自塾中学习,人家说严父慈母,我却只得慈母不得严父,因此一直引以为憾。童帅如今膝下空虚,若是愿意”

这话不用再说,童贯就已经彻底明白了下头的用意,但即便如此,他却实在难以相信。大宋朝不是没有阉宦建立过大功的,就像他师傅李宪当年,何尝不是军功赫赫但是,文臣从来就看不起他们这些残缺不全的宦官,一有机会便会争相弹劾,因此李宪的暮年凄凉得很。而现如今,一个正牌子进士出身的官员在自己面前这样大拍马屁,甚至还流露出要拜在自己膝下的意思,这着实太令人惊叹了

不管他曾经存有怎样的戒心,不论他对王黼这个人曾有过怎样的恶感,但是这个时候,他确确实实有些心动了。倘若他如今真的是权倾天下,那么这样一件事算不了什么,可现如今他虽然宠信正好,但还没有到那种地步,一言九鼎更不可能。此人能够不顾坊间风评而做出这样的决定,至少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这是一个当断则断的人,若是用得好,于他童贯是极其有利的。因为那是一个文官,一个太祖立国的时候就允诺与之治天下的文官

第二部经略第十七卷政通人和第二十七章天子急召为哪般

“你是说,如今政事堂三个执政还留在福宁殿议事”

高俅紧紧盯着面前的内侍,一字一句地沉声问道。当他从对方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之后,便是长时间的沉默,最后方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历经了那么长时间,隐忍了那么长时间,他所期待的结果终于还是等到了。

“好了,此事事关重大,你还是赶紧回去,莫要为了此事殃及自身。”他和颜悦色地点了点头,示意旁边的高升将一块金子递给了那个少年内侍,又轻轻点了点头,“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消息,切勿只记得传消息,注意一下别人是如何做的,明白了么”

那少年内侍只是福宁殿附近执役的小黄门,平日哪会有人用这样的口气对他说话,事实上,若不是提举皇城司曲风给了他这个机会,以他的位分,此时就连宫门也出不来,听了这番话更是受宠若惊连连称是。

示意高升把人送出门后,高俅便重新坐下,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先头种师道的信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而他亦与阮大猷郑居中说明了事情始末,由此看来,此刻那两位在福宁殿之中可以说是胸有成竹,可怜的倒是何执中,只怕难免会有殃及池鱼之忧。

他轻轻用手指敲击着桌面,桌上油灯的火苗忽上忽下地闪烁着,突然爆出了一记灯花,而他亦因此惊醒了过来,脑际猛地闪过了一个念头。

扳倒蔡京看来是必定的事,而那样一来,他又应该何去何从

自从他的到来,这个时代已经改变了很多,然而,难以改变的却是人的私心和猜疑。一直以来,他和蔡京两头并重,犹如天平两边的砝码一般平衡了整个朝廷。如今那一头完全没有了,而他这一头岂非是要高高翘起联想到蔡京辞相之后,赵佶并未立刻命人接任,而朝臣也都不约而同地表示出静默,他隐隐约约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是不揽权,不安插私人,不会欺上瞒下贪墨无数,而这样的人在别人看来是什么印象固然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十全十美的。但在那些品德才能各异地官员看来,是否会有一种戒惧的思想正因为如此,刘正夫的弹劾方才会让大多数人如获珍宝,宁可信他高俅曾经与大理王有私

“必是如此了”他慨然长叹一声,缓缓起身站了起来。君王的信任对于一个大臣来说是最珍贵的东西,但也同样是最容易失去的东西。

在这样一个年代,要想做到什么,必须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其中只有一样东西一定要牢牢抓在手中,那就是君王的信任他高俅能够数十年沉浮宦海而一身不失。便是因为这样地缘故。但即便如此。那样东西也很可能会有失去的可能。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效仿那些先辈揭竿而起”

用极其低微的声音嘀咕了一句之后,他便忽然笑了起来。这只是气话。若是他真的这么做,只怕脑袋早就不保了。不同于唐朝藩镇做大,宋朝的中央集权控制力实在太大了。尽管历史上的宋徽宗年间曾经爆发过数次起义,但那始终只是农民不甘压迫奋而反抗,牵连到武将的只有在靖康之变之后方才发生过。而崖山之后,更是数十万军民跟随蹈海。可以这么说,历朝历代之中,几乎没有臣民比大宋朝的臣民更忠君爱国的了

蔡京倒了,但终究还是有一个人要出来制衡的也许是何执中,也许是阮大猷。也许是郑居中,也许是严均,也许是侯蒙,甚至可能是蔡卞。总而言之,无数地历史教训都指出了一点,君权和相权地相争,无论相权曾经几度占据上风,但从最后结果来看,几乎无一例外是相权最终落败。尤其是在这宰相轮流坐的北宋。宰相能坐三年五载的就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相爷,相爷”

gu903();外头地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略整理了一下脸上神情,他便开口吩咐人进来。推开大门匆匆而入的是高升,此时,他的脸上写满了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