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书房梳洗完胡乱用了两口早饭,太阳将升时候才见昨夜去打听的人回来。先来的是打听那少年是谁的小厮,陈铭远不等他行礼就问:“这人是恰巧路过,还是守在那里”小厮忙道:“三爷,小的去问过,此人是山东都司指挥使魏泰的长子魏钰,前日刚来的京,此次进京是奉魏指挥使的令来京公干的。住在银井胡同他舅舅家。照小的瞧来,魏家本是外官,绝无守在那里的可能。”
陈铭远微一颌首,从自己报名出来时那少年的惊诧是可以看出不知道的,只是那放鞭炮的又是何人这小厮尚未退下,管家就进来:“三爷,顺天府尹来了。”
论起职务,顺天府尹和陈铭远同为三品,但陈铭远为天子近臣,深得宠信,事出突然,顺天府尹亲自前来也属平常。陈铭远忙换了官服去外面厅上。
顺天府尹却是愁眉苦脸地坐在那,今日还没起来,外头就传进这件事,又召来人细细问了,晓得那几个在胭脂巷放鞭炮惊马的,也不是头一回了,上个月就惊的户部员外郎的儿媳差点小产,只是因为那几个放鞭炮的人势大,才压下去,可是这回被惊到的竟是陈家。不说陈铭远,光那位郡主,只怕这满朝文武就没有敢捋虎须的。
但那几位的来头,顺天府尹长叹一声,陈铭远已经走进厅,对顺天府尹道:“彭兄为何叹气不止”顺天府尹忙起身拱手,两人一番行礼后这才坐下,顺天府尹的眉还是没有松开:“下官此来,为的就是尊夫人昨日在胭脂巷口马被鞭炮惊到的事,说来这也是无妄之灾。”
陈铭远知道这不过是套话,能让顺天府尹这么早过来拜访,对方的来头必不会小,不然顺天府尹也不会这样左右为难,只淡淡一笑道:“好在吉人天相,拙荆不过擦破了些皮,上了药就好,只是小女当时也在车上,昨夜被吓到,到天明仍没有安寝。小女素来得岳母疼爱,正在发愁,怎么对岳母交待呢。”
彭府尹最怕陈铭远提起新安郡主,偏偏陈铭远就提起新安郡主来,额头上的汗不由刷刷流下,但对方的来头着实也不小,先安慰几句陈铭远才如实相告:“昨儿放鞭炮的,不是别人,是宁王妃的侄儿,这孩子今年不过十五六,为人顽劣,偏偏宁王妃疼的紧,旁人也不好说什么,难免纵了他。”
宁王妃年少守寡膝下无子,先皇在时就对宁王妃多有照顾,等先皇驾崩,当今帝后更是对宁王妃照顾有加,每次宫内宴饮,凡家宴宁王妃定坐于皇后之下,皇子公主对宁王妃也十分有礼。
宁王妃地位尊贵却膝下空虚,又碍于皇家制度不能过继孩子,对娘家兄长的儿子十分疼爱,这孩子也长居王府,来往的都是宗室王孙。既有宁王妃的疼爱,这孩子也就被惯坏,更兼爹娘还要仰仗宁王妃过日子,自然不会管束,越发坏的出奇。
不过这孩子虽坏,却也晓得看人下菜碟,那惹不起的人他是不会去惹的,喜欢混迹于花街柳巷,在那浪掷银钱,博粉头王八们夸赞。上个月扔鞭炮,是因和个妓女打赌,这才带了酒往巷子口行去,见有那朴素马车行过就把那鞭炮往马下扔,见驾车人惊慌失措,自己在那搂了妓女大笑。
昨儿想必也是故态复萌,选的马车虽不起眼却不知道是陈家的,等听说是陈家马车,车上还坐了曼娘和睐姐儿,吓得登时就酒醒,跑到宁王府把已睡下的宁王妃给闹起来,只说自己喝多了酒手滑,才把鞭炮往街上乱放,谁知道就惊到陈家的马车,现在陈家仗了势力,要把他捉去打呢。
宁王妃心疼侄儿,况且别人瞧着这孩子顽劣不堪,宁王妃却觉着侄儿聪明伶俐,小孩子不懂事罢了。听说陈家要把侄儿捉去打,差点没气的吐血,不等天明就遣了长史去顺天府,说这事不过一点小事,让顺天府看着办。
顺天府尹知道了前后,不由唉声叹气,两边都是得罪不起的人,不过怎么说陈铭远这边都只是臣子,就先往陈府来。
陈铭远又不是没听过宁王妃那位娘家侄儿的事,听了顺天府尹这话不由淡淡一笑:“小孩子嘛,顽劣一点也平常,不过小孩子太过顽劣,是会闯大祸的。这孩子,也该得点教训了。”顺天府尹本以为陈铭远愿意大事化小,正准备笑时听到后面一句,嘴巴不由张大一些。
陈铭远又是淡淡一笑:“我晓得彭兄做这顺天府尹,地位虽高京城的权贵不少,难免会受一些夹板气。这件事我也不难为彭兄,只是要惊动陛下了。”惊动陛下顺天府尹的汗又下来了,陈铭远的话锋一转:“惊动陛下未免太兴师动众。”
顺天府尹的心刚要落下,陈铭远已经叫来人,管家走进来,陈铭远就道:“你去岳父那边一趟,说睐姐儿昨儿受了惊吓,要讨几味药。”管家应是,顺天府尹急忙叫住陈铭远:“这事惊动了郡主,只怕不妙吧。”
陈铭远拍拍顺天府尹的肩:“不这样,就要惊动陛下,老彭,我晓得你的难处,我不为难你,既然说是小事,又把亲戚也搬出来,那我也只有请长辈做主了。”
、闹王府
顺天府尹的嘴张一张,陈铭远笑着端起茶:“宁王府的人只怕还在你衙里等着,劳烦回去告诉他们,就说算起来彼此还是亲戚,亲戚就亲戚相待。”顺天府尹有些明白陈铭远要做什么,自己能不沾惹是最好的,也端起茶沾一沾唇告辞。
宁王府的长史一直等在顺天府衙内,见顺天府尹回来,问过了知道陈铭远说是亲戚,心中大定,忙回去禀告宁王妃,宁王妃点头对长史道:“等过个两三日,带上表少爷再带上一份礼,去陈府道个谦,这事就这样过了。”
长史恭敬应是,那侄儿听到自己没什么事,心中大喜,又听到要去陈府,不由对宁王妃道:“听说陈府的大小姐,生的跟花一样,只是从没瞧见过。”宁王妃伸手点自己侄儿额头一下:“你也不小了,该找媳妇了,陈大小姐我也见过,的确甚是美貌,家世也尽配得上,要是能说和说和,倒是一桩好姻缘。”
旁边的侍女急忙凑趣:“表少爷这样的人品相貌家世,配陈家也是般配。要正经说起来,陈家的家世还稍微缺了些呢。”一句话说的宁王妃和她侄儿都十分欢喜,齐王虽辈分高,可和皇帝的血缘毕竟远了,而宁王,是皇帝正经的兄长。宁王妃那侄儿已经在想等娶了陈家姑娘回来后该如何如何了,宁王妃比他想的要实在些,等过几日,要不要入宫求一求皇后,让皇后做主
gu903();宁王妃和侄儿欢欢喜喜吃完午饭,那侄儿安生了一上午,又想出门玩耍,正打算开口和宁王妃要些银子时,有侍女进来:“王妃,新安郡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