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景远眺北方之时,其实安王和卫诩也在讨论他。
“十万将士,东峦道大宁道设伏,只能选一。”
这个问题,已反复讨论过多次了,安王却一直没有表态。深夜诸谋臣将吏散去,议事厅仅剩二人,卫诩眉心微蹙:“最迟明日,此事就得决定下来。”
道长路狭,探报不能及时送回,对敌我双方都造成不小的困难。两天了,益州军随时会进军,己方设伏得提前进行,越快越好。
不过,这真是一个很困难的选择题,于己方也是。伏击成功,己方大挫敌军,将立即扭转颓势。再加上冬季开战难,己方可抓紧时间征召新兵,届明年春,不说反攻夺回失地,起码自保是不再捉襟见肘的。
但若伏击不成,曲阳郡保不住是肯定的,就连能不能顺利突围回汉寿,都是一个大疑问。
卫诩神色凝重,说话间看向安王,乍一瞥,他却一怔。
“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安王神色,一扫方才聚众议事时的沉凝,他双目炯亮,面上微带狰狞,且透着自信,隐隐似有一种迫不及待呼之欲出。
卫诩拧眉,看着不对劲啊?
怎么回事?
“你,莫非你……”有了必胜之策不成?
卫诩转念一想,却有些犹疑,实在是目前的战况,没什么空子可钻。
安王一笑:“谨之,此次我必歼逆王!”
“哦?”
卫诩还真是惊异了:“怎么说?”
这一时半会的,还真很难解释清楚,安王直接道:“你随我来。”
卫诩的好奇心还真被勾起来了,不过他也是干脆利索的人,也不问,直接站起,随安王往外而去。
二人身处灵城衙署,出了议事大厅,安王直接往西而去,一直走向尽头。
卫诩挑眉,这衙署尽头,他没记错的话是一处石牢。
安王的目的地还真是石牢。
石牢守卫明松暗紧,森严。进得牢门,安王穿过长长的甬道,下了石阶。
石阶通往地下一层,两边壁灯驱走黑暗,却格外阴暗潮湿,在这初冬时分,寒意沁人。安王加了一件大毛斗篷,卫诩倒不用,照旧宽袍广袖,雪白衣带飘飘。
隔一段距离,卫诩就隐隐听见一道紊乱而急促的呼吸声。
石牢尽头有人,看样子还冻得够呛。
果然,走到尽头,一转,一个精铁铸造的牢笼式小囚室出现在眼前。
这囚笼呈长条状,还分两格,每格很小,大约只容五六个成年人紧挨站着。优点是小巧可移动,囚笼根部还沾着新鲜泥土,明显是刚运抵卸下的。
两格囚笼,左面一格是空的,右边一格则蜷缩着一个瘦弱的男孩。
说男孩可能不太对,他约莫有十二三岁,已介乎在男童和少年之间,鬓发凌乱,衣衫脏污不薄但也不厚,没有冻病却抑制不住瑟瑟发抖。
听得脚步声,小少年动了动,微微抬头。只见一张不大的脸沾满污渍,又黄中泛青,他唇色泛白,两颊微微凹陷,只饶是如此,仍可分辨眉清目秀,可见生得不俗。
一见安王,小少年立即颤抖,缩起身体紧紧抱腿坐着,目带惊恐看过来。
卫诩挑眉:“此乃何人?”
就这么一个小少年,能和伏击益州军有联系?
安王居高临下,正正对上小少年恐畏的目光,后者立即一缩,他微微一笑。
“此人姓傅,名沛。”
第115章
卫诩一怔:“傅沛?”
“平海侯傅竣嫡出幼子,傅五郎?”
卫诩倏地转头,冷电般目光瞥向囚笼内的瘦弱小少年。
他笑笑:“没想到侯府嫡出公子,竟沦为阶下囚多年。”
卫诩声音淡淡,不疾不徐,却是陈述语气。
他目光何其毒辣,一眼就看了出来,傅沛不是今天才被关进去的。
安王缓步上前,立在囚笼前,抽出亲卫腰间佩剑,剑刃挑开傅沛乱发,拍了拍他的脸,垂目看其瑟瑟发抖,轻哼了一声。
“也就两年罢了。”
安王瞥向隔壁空荡荡的小囚室,那里,本来还囚着另两人。
女人。
孟氏和傅芸。
……
安王同样是在交州郁林发现孟氏等人踪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