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是当年的菟儿,是楚成王熊珲的私生儿子。
现在的虎儿,当然就是那场夺权之战中丧生的楚王“堵敖”熊溪之子。
这样一笔胡涂帐,又怎是一个“乱”字可以解释的
还好,两人对这场古怪的往事一无所知,也就没有什么好争的了。
话又说回来,以当今楚国的情势,不管是熊溪之子还是熊珲之子,也都没有太大的意义。
因为当今的楚王已经是穆王,而且大权已旁落斗家的趋势。
两人聊着聊着,东关旅忍不住笑着问道。
“为什么你会叫做打不死的虎儿呢难道你真的有三头六臂九条命,怎么也打不死”
虎儿衰弱地笑笑。
“这话说来可就长了要说,大概得从我娘那个时代说起。
我娘年轻的时候,曾经做过前任成王的侍女,当然那时候成王还没有当上楚王,只是楚国的令尹宰相。
有回成王喝了酒,酒后乱性就临幸了我娘,十月怀胎就生下了我。
听说生我的时候还梦见了天上的星星什么的。
楚国最显贵之人的儿子哪这下我便是天之骄子了吧
哼
后来成王一直没有来理会我娘,只当她是死人,早就忘得一干二净,后来却不晓得为什么,又让我和我娘又遇上了他,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给了我娘一点钱过日子。
后来他当上了楚王,变成楚成王之后又是好久一段日子没来理会我们母子,我娘也不敢声张,只能到乡下帮人纺纱过日子。
这样的苦日子,代表我是个倒霉鬼了吧
未必。
咦有一回,楚成王居然心血来潮跑到乡下来玩乐,玩着玩着,和手下人喝了好多酒,喝着喝着就说要证明他楚王的力量大过天地,只要他愿意,便可以让任何人荣宠一世。
那时候乡下有不少小孩正在玩土踩泥,他随手一指,却指中了我,接着就吩咐手下人安排我到太庙去,一生不愁吃穿,直到我死为止。
后来他得知这样随便一点居然点中的是自己骨血,更是高兴得要发狂,老头子那时候和他儿子商臣处得很不好,现在找到了我这个儿子,于是便有改立我做太子的打算。
如果是这样,我不是从泥巴堆里又飞上了云端
先别高兴,老头子这话讲了没有多久,有天下午,太庙上头来了阵怪风,将屋顶吹垮,又将梁木吹倒下来,不偏不倚,就压断了我的腿。
从此之后,我便成了个残人,而残人当然就不用考虑当太子了。
而且因为有改立太子的风声,老头子的儿子觉得情势不妙,便和手下将他杀了,那就是现在的穆王楚商臣。
哼哼,人家都说楚王有多了不起,没了这个大位,老子不是照样过得舒舒服服
若要认真说起来,这位子还是我这个亲弟弟让给他的呢”
他这样大言不惭地说话,东关旅听了除了惊奇外,还带着几分好笑。
“所以说,你还是楚国的王孙贵胄了
不是说你还在太庙看守吗怎么后来不看了”
“你当我是笨蛋吗”虎儿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一个王登位之后,那些对他王位有威胁的兄弟们有多碍眼吗
楚成王一死,我妈就吓个什么似的,连夜就把我带走了。
这一带还带得真对,因为听说我们走后不到一个对时,我那楚王哥哥商臣就派人把整个太庙的人杀个干干净净。
从此之后,我和我妈连乡下都没得待了,因为那时候还是有很多人在找我的下落,好把我抓回去一刀卡察,所以我们只好开始当乞丐。
没多久,我妈就生病死了,留下我孤独一个人”
东关旅还没答话,突然之间,癞痢鬼却没头没脑地说了句话。
“你还算好了啦”他静静地说道。“至少你还见过你妈妈,还记得她的样子,记得她说过的话。”
东关旅诧异地看着他,虎儿淡淡地笑笑,说道。
“你不要理他,他从小就和妈妈失散了,根本就不记得她是什么模样。”
“谁说我不记得”癞痢鬼抗声道。“我真的记得我妈妈和我说过话,也带我去吃过城西云中君铺的樱桃糕”
“好好好,”虎儿苦笑道。“算我说错了,这样行了吧”
那少年癞痢鬼却仿佛没听到他在说些什么,只是又沉浸到了古老的回忆之中,神情温和。
虎儿看见他这样的神情,无可奈何地笑笑,看了东关旅一眼。
“他一定又要说那件事了”他低声说道。“一定又是妈妈的樱桃糕。”
果然,癞痢鬼轻轻地说话,仿佛见到他的妈妈时,就要说出这样的话语。
“每次当我被人打到受不了的时候,我就会想到妈妈带我吃的樱桃糕
总有一天,我一定要再吃到那儿的樱桃糕”
虎儿不再去理他,只是低声说道。
“那种东西,不是我们这种人吃得起的,”他没好气地说道。“又不是富商大爷,也不是王公贵族,做这种梦,真是”
三人这样谈谈说说,转眼间便已经是凌晨时分,天际已经逐渐露出了鱼肚白。
gu903();过不多时,监狱的另一端却传来了嘈杂的人声,被挂在半空的几个少年纷纷惊醒,大伙惊疑不定地互相对望,不晓得接下来会有什么样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