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又缓步过来。
知聆见面前是个十五六岁年纪的少女,身着一件素绿无花的薄衫,蓬松乌亮的头发上只插一支乌木髻,毫无华丽装束,同样不施脂粉,素面朝天,一双明亮的眼睛看向知聆。
知聆被烦事扰了心神,一时竟记不起这“二姑娘”是何人,而她微微一站,也往床边来,且走且说:“你还坐着,该当无事了,只是人怎么竟变呆了些,只管瞪大了眼睛看我做什么你可别说,你不认得我了。”
知聆听她半真半假这几句,心头一动,记起来了:段家两位姑娘,一位入宫,一位好佛道之论这位,看着隐隐有出尘之态,气质不凡,自然是二姑娘段娴了。
知聆未搭腔,胭脂先捧了个锦墩过来,供她坐了,缨儿又飞快送上一盏茶来,不敢耽误,自出外熬药。
胭脂才说:“我们姨娘才缓和了些,先前那场,吓得我们人仰马翻,我的心现在还颤着亏得姑娘有心来看看,姑娘别怪我们不周全。”
段娴扫一眼胭脂,轻声说道:“你倒是伶俐,有你在她身边,她也好过些,不至于吃亏太甚。”
胭脂垂头:“多谢姑娘夸赞”
知聆在旁听了两句,这段娴似是偏向自己的,便转头看她,正好段娴也看她,四目相对,段娴慢慢垂下眸子,竟叹了声:“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了。”
知聆听了她这一叹,心头居然酸酸地,这会儿,段娴身后的丫鬟走到胭脂身边,低声道:“胭脂姐姐,我有个手帕花样,想问问你”胭脂自也是聪明人,两人携手出外。
屋里头,只剩下了知聆跟段娴两个,面面相觑,还是段娴先开口:“你今日呕血,是为了什么”
知聆心想:“我正也想找人问清楚。”
她一刹不言,段娴却又道:“总不会,是因为昨日我呕你那两句你心里记住了,才”
知聆微怔。
且说赵宁哲接到电话之后,急急赶到医院。几乎同时到了医院的还有曲稳,曲稳看到段深竹浑身狼狈带血的样子,吓的心跳都立止了一下,跑到段深竹身边后,围着他转了好几圈发现没什么重伤才罢休。
赵宁哲看了段深竹一眼,扭身进了里头病房,医生已经给知聆做过了检查:“初步鉴定病人没什么外伤,但是到现在还昏迷不醒,不排除会有什么内伤,这要等我们做完了详细检查”
护士上前,推着知聆去做脑部ct检查,赵宁哲看着双眸紧闭的知聆,心怦怦乱跳,一直走到检测室外才停步。
赵宁哲回身,正看到段深竹,忍不住目光发冷:“段总,这是怎么回事我妻子怎么会跟你在一起”
段深竹见他口吻不善,他不想跟他争辩,只说:“赵总,这只是个意外。”
赵宁哲十分之怒:“意外到现在她还昏迷不醒,你说这叫意外”
曲稳忙打圆场:“赵总,你冷静些,那司机刚跟了交警走,我打听的很清楚,这件事还多亏了深竹。”说着,就简单地把段深竹救人的过程说了一遍,“不信的话,赵总你可以去问负责这件事的交警。”
赵宁哲熄了几分怒意,然而却仍不肯罢休:“那么,段总是不是该告诉我,为什么会跟我妻子在一起”
段深竹见他一再追问,他本来担心着知聆,所以无心同他纠缠,但到这一刻,却不由地也有些怒意:“赵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曲稳见他声音冷冷,眸色带寒,心中暗叫不好。赵宁哲却分毫不让:“知聆已经不在你们段氏做了,段总你总是缠着她干什么”赵宁哲心里知道,他曾跟知聆半真半假地抱怨过,说这小白脸要来挖墙脚,以知聆的个性,绝对不会主动去跟段深竹联络,所以他们两个会在一起的原因,肯定是段深竹主动的。
段深竹闻言,冷冷一笑:“我缠着她我跟方小姐是正常的普通朋友关系。又有什么缠着不缠着的赵先生,你说话未免太有意思了些,难道自己心里有鬼,就觉得全世界的人也都一样”
“你说什么”赵宁哲涵养本是不错,如今见段深竹口吻冷傲,且语气带着嘲讽,不由发怒。
曲稳用力拉了拉段深竹,段深竹反应过来:“算了,这件事我不想跟你说。”
“等等,你说清楚。”赵宁哲将他拦下,“若不是跟你见面,知聆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你还敢跟我横”
段深竹忍无可忍:“那你想知道她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赵宁哲说道:“有胆你就说啊。”
段深竹深吸一口气,把来劝的曲稳推开:“赵先生,你如果要在外面玩,保险措施最好做的好一些,别让人拍下什么照片来要交给你妻子,她做错了什么,要被你这么羞辱”
赵宁哲像是被雷殛了一样:“你说什么”他心头震颤,略微心虚却不提那宗,只质问:“你对知聆说了什么你”
几个护士经过,本想叫他们不要在医院“吵嚷”,但看两人一个隽秀出彩宛如超级美钻,冷眼一看像是哪个明星;一个光华内敛通身稳重成熟气质,正是小女生们最爱的成功人士熟男款,良材美质都是十万分养眼,于是反而不出声,均偷眼猛看。
段深竹察觉,勉强压低了声音:“听好我没有跟她说什么其实我也不用,只要我愿意,我把照片给她看就是了,但是我没有可是大概是天意要让她知道。”想到聂文鸳,又暗恨。
赵宁哲脸色发白:“你只说照片,什么照片”
段深竹看他一眼,实在无法再跟他说:“现在你是关心你妻子多点,还是关心那些乌七八糟”赵宁哲胸口一堵,段深竹不等他回答,摇头一笑,把曲稳叫来,冷道,“照片在我车的包里,赵先生若要,你帮我取了给他顺便给他说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段深竹说完后,不再理会两人,只转身走到门口,默默等候:那一刹那生死交关虽然快若闪电,但他已经竭尽全力护着方知聆,譬如头部更是用手拢靠在自己胸前,应该并无什么伤,那为何她到如今还昏迷不醒莫非是他哪里做得不到位,伤着了她
一想到这里,段深竹五内俱焚,心如猫抓:赵宁哲的责问虽然无理,但是说真的,若不是他叫知聆出来,恐怕也不会出这样的事
段深竹压下自责,细细回想当时,他抱住她在地上连滚开去,才避开了那车得致命一咬,他本以为要跟她“殊途同归”了,没想到冥冥中如有神助,他拼命一搏居然保住了两人无碍他全不理自己身上伤,急忙低头看她,却见她双眸紧闭他的喜悦转作忧虑,大叫出声,唤她的名,声音却沙哑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