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竞技场,摩肩擦踵,人声鼎沸。
刘盈分开人群,带着张良从外间走入。
在听到张良也想来看球赛的消息后,刘盈果断利用自己的特权,让两支激烈交锋中的球队进入中场休息。
这样,就可以不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瞬间……
刘盈身后,张良脸上的神情很是复杂。
他本来,是想通过这样的行为,考量一下刘盈对于规则尺度的把控,但他所有的设想,都在刘盈和张不疑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刻,完全落了个空。
一人一票,凭票进入不假,而此时的门票早都卖完了也是真的。
但刘盈手中,还掌握着许多在发售之初,就被扣下的门票。
这在后世里其实是一种很常见的操作。
因为总有一些和活动主办方的关系户有千丝万缕联系的人,突如其来的前来讨要门票。
而他打击倒票黄牛的目的,主要原因是他才是那个最大的黄牛……
不过张良获得的那张门票,本就是不用来对外发售的。
毕竟,这是刘盈独享的,vip中的vip坐席。
齐人虽有市民阶级,但北方冬天寒冷,没有公共浴池的情况下,在自家烧水洗澡就过于浪费燃料了。
而此时虽然已经是春天,但气温也在十度以下徘徊。
这帮一整个冬天都没有洗过澡的家伙,再加上看球赛时激动出汗……
太他喵味了!
在将张良引入自己的专属vip坐席后,刘盈摆摆手,球赛继续。
张良坐好,看了看四周摆放的茶炉小零食,以及可以宽敞到可以躺着看的超大沙发椅,又看了看观众席上其他人那肩膀挨着肩膀的小蒲团,脸上的神色越发精彩了起来。
只是他在沉默了一瞬之后,决定等到换个场合,再去和刘盈讲述一下他这种行为的不当之处。
毕竟这时候人声鼎沸的,教学生也要看个场合不是?
蹴鞠场上,随着一声尖锐的哨音,双方再度战成一团。
嗯,是真的战成一团。
如果大家不是围绕着球在奔跑的话,只怕说是在打群架也有人信……
场上,身穿蓝色短衣的,是高密宴氏代表队,而穿着一身灰扑扑短衣的,则是莒县田氏代表队。
其实那些灰扑扑的衣服,只是踢球时被弄脏了而已,原本的颜色,其实是布料未经染色,而微微发黄的本色。
有些人常说古代白色衣服是下等人才穿的颜色,其实是不完全对的。
因为真的想让布料变得纯白如雪,也是需要花不菲的精力和财力去侵染衣服的。
古人平民常穿的衣服颜色,要么是染料很好找的蓝色,要么就是完全不染的素色,等到用草木灰浆洗之后,就变成了灰色。
让张良感到有些惊讶的,并不是下面的全武行,而是蹴鞠场的布置。
毕竟这是个尚武的年代,踢球变群架的事情,他见的多了……
眼前的蹴鞠场,虽然也分为两边,但却只有两个鞠室,而且比张良从前在任何一个地方见到的都要大。
这样,防守对方进球的压力,就变得格外大了。
蹴鞠场上,除了看守鞠室的守门员外,剩下的二十个人,你争我抢,互不相让,动作敏捷,抢断凶猛,利用规则用力殴打对方的样子,更是充满了力量感,即便是张良这个温文儒雅的人,也同样是血脉偾张,不时和蹴鞠场中的观众齐声高呼。
片刻之后,上半场暂时结束,宴氏代表队付出了减员两人的代价下,以三比二暂时领先。
于是,攒劲的节目顿时开始。
球员暂时退下而空出的场地上,近百个身穿数百年前东夷人传统服装的少女进场,双手拿着两团剪碎的布条做成的小球,跳起了力量与节奏感十足的舞蹈。
毕竟,球赛没有啦啦队,赛场上就总感觉缺点什么。
囿于张良在场,所以无论是刘盈还是张不疑,都表现得很是乖巧,浑然没有之前的跳脱。
张良指着下方跳舞整齐划一的啦啦队,点点头说道:“跳的很好,下次不要再跳了。”
人民喜欢,你不喜欢,你算老几……刘盈微不可见的撇撇嘴,歪着头问道:“为什么呀?”
张良反问道:“你觉得,这种舞蹈适合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吗?”
刘盈皱了皱眉,那些少女跳的是古老的东夷人在庆典时跳的舞曲,这种舞蹈在齐鲁大地上其实已经传承了上千年,除了欢快之外,并没有什么撅屁股抖熊之类的不雅动作。
于是他也反问道:“老师,你知道我为何要举办蹴鞠大赛吗?”
张良智珠在握的说道:“无非是二桃杀三士罢了……”
既然要决出胜负,则必然要起争斗,蹴鞠场上的点点血迹,就是明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