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寂静无声中,两辆顶部用金属板加固过的虾蟆车从汉军盾墙后驶出,一前一后向着远处的贺兰塞而去。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城头上的守军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
贺兰塞是一座军事化的要塞,城中不只有秦人,还有一部分的匈奴人,因此最一开始底层无爵庶子的兵变,很轻松就被这群半职业化的军人镇压了下去。
因此在他们的理解中,虾蟆车这种攻城的器械,通常都是用来填平壕沟。
可问题的关键是,贺兰塞建城时间太短,只修建了城墙,壕沟等防御设施都没有来得及修建,始皇帝就没了,胡亥继位后对负责北疆防御的长城军团进行了大清洗,人心惶惶之下更没有人有心思主持工作了。
之后就是长城军团入关平叛,军吏和工师一去不回,剩下的这些人投降了匈奴之后,就得过且过,直到汉军兵发富平县,他们才匆匆在城外挖了一些陷马坑。
因此,在所有人的注目中,虾蟆车缓缓靠近城墙,一阵嘁嘁察察的挖掘声过后,其中一辆虾蟆车似乎被抛弃,所有汉军挤在一辆车下,车轮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又慢慢退回了汉军盾墙之后。
只是在城头守军没有注意到的是,在虾蟆车退后的道路上,似乎多了一条细细的灰线。
这,叫做导火索。
刘盈从内里穿的棉袄中扯出两团棉花,悄悄塞住耳朵,随后双手前伸,捂在了乌骓轻轻抖动的耳朵上。
而在他身边,韩信有样学样,只不过他从马上跳下,躲在了一旁,毕竟他的坐骑比不过乌骓,胆子要小的多。
只有错过了之前战法探讨环节的张不疑还傻乎乎探着脑袋,等待着攻城战的开始。
就这样,在贺兰山东麓这亘古就有的寂静之中,远处的盾墙之后火光一闪,一个不停跳跃的小精灵贴地飞行,风驰电掣般窜向对面的贺兰塞。
下一秒钟,寂静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洪亮如同雷鸣的声音。
城头之上的守军只觉得脚下一晃,似乎有一股沛不可挡的力量从下而上,将他们抛向空中。
天旋地转中,他们似乎看到了贺兰塞的城墙在一寸一寸崩解,眼前飞过数不清的残肢断臂。
紧接着,大地开始颤动,滚滚浓烟中,整个贺兰塞似乎跳了起来,就连远处白雪皑皑的贺兰山,似乎也在轻微晃动,雪雾弥漫,隐隐有几分雪崩的迹象。
嗯?白糖放多了?劲这么大……刘盈眨眨眼睛,疯狂安抚着原地一跳一跳的乌骓。
韩信嘴角微扬,心中涌起了几分智商碾压的优越感,然后就隐约看到了眼前一道灰影闪过,耳边听到了张不疑有些绝望的声音。
“快让开,马惊了……”
在张不疑搂着马脖子横冲直撞的时候,站在盾墙之后的周勃令旗招展,隆隆的鼓声响起,唤醒了周边因爆炸声而颅内轰鸣的汉军步兵。
这一刻,他们想起了在关中之时听到的传闻。
当数以万计的大象冲向南征军团的时候,刘盈站在山巅之上,轻轻挥手,掀起漫天雷霆……
如今这样子,说不定又是他们的太子在召唤了雷霆!
毕竟他们的皇帝陛下不仅是赤帝子,黑帝的化身,还是上古雷王,是南方的越人传说中那个开天辟地的神!
所以,太子挥挥手带来阵阵雷霆,还不是小菜一碟?
于是在阵阵鼓声的催促中,一个个排列整齐的铁甲步兵方阵缓缓上前,手中盾牌微微斜举向天。
这并不是在遮挡可能的箭雨,而是在遮挡从天而降的血肉残片。
“降者免死!”
“降者免死!”
在此起彼伏的吼叫声中,汉军步兵踩着满地的残砖碎瓦,快速控制了贺兰塞的大街小巷。
除了一些听不懂汉语的匈奴人被杀死之外,其余所有的秦人尽数跪地请降,尤其是那些在爆炸中幸存下来的守军,更是已经完全失去了战斗的欲望。
毕竟,他们是败在了旱天雷之下,非战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