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碗笑瞥了她一眼,并不答话。
萧判官也是有两房小妾的,但萧夫人这也是个奇女子,张小碗听得说,年轻时她刚嫁给萧判官没多久,萧母就给萧判官纳了小妾,他就日日歇在小妾房中,这萧夫人却是不急,只管伺候公婆管她的家,后头过了五六年,这两夫妻才歇了一块,生了两个儿子后,萧夫人道自己年老色衰,自己给萧判官找了房年轻小妾,把他赶去了小妾房里睡,说来也是好笑,现下那位黑脸判官要进夫人的房,听说还得趁夫人心情好,二三来个月,才能让这夫松口去睡得了一次,要不然,一年就只有大年三十那天才跟他同床。
这些个事,都是萧夫人的表姐,也就是白羊镇判官夫人说给张小碗听的,张小碗听得乐了半天,听后直觉得这年代的这些个女人,过日子其实也有自己的过法,丈夫就算有得那三妻六妾的,也妨碍不了她们的生活,她们自有另一派的生活模样。
张小碗与得萧夫人常见面,早知她是把儿子看得比丈夫重的女人,说起来,萧大人在她的眼里,还没有他的俸银重,对他还没有她发给他们家的什物上心,这下听得萧夫人羡慕的口气,她对她这样的奉承都有些哭笑不得。
想来,萧夫人也把她当天天围着男人转,没男人就活不下去的妇人了。
她自也不会与萧夫人说道什么,只是微笑不语,萧夫人当她还是那位让琢磨不透的权贵夫人,自也不会再想其它,只道自己尽了下官夫人拍上官夫人马屁的职责,乐陶陶地拿起果子啃了起来。
这边漠之地,也只有夫人这有得新鲜果子吃了,这也是她常爱来拜访夫人的原因之一。
许是白日张小碗的话传到了汪永昭耳里,当晚汪永昭床上更是表现非凡,张小碗到最后时眼前都发昏,如若不是身体太好昏不过去,她都想直接昏过去算了。
事毕,汪永昭却不放过她,紧紧抱住她,她耳边呢喃道,“当然只有你配得起了”
张小碗这时气都没喘平,把脸埋他的胸前不断喘气,没有说话。
汪永昭等了一会也没等来她的答复,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但一低头,看得她已然入睡,他看了她的脸一阵,弄开她脸边沾着她脸的湿发,便静静闭上了眼。
他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其实还是不乎他,那些女人看着他时眼睛里的那些痴迷的光,他从没有在她的眼睛里看到过。
其实她不喜欢他又如何,她是他的妻子,她还给他生了怀慕和怀仁,她死后还会埋他汪家的祖坟了,谁都知道,她给他汪永昭生了三个儿子的嫡妻。
多年前时,对她,他还是那种他的妻子居然不欢喜他这个夫君的恼怒,后来,恼怒便成了他胸口时不时隐隐作疼的意难平。
他欢喜的睡他的身边,心里居然没有他,说来这也是讽刺,他越在意就越放不开,他已拿她没有办法,那些隐隐作疼便成了钝疼,他已无所谓了。
他欢喜她,欢喜到随得了她去了,只要她还会在他身上留下温情就好。
只是,有时她说得他半句好话,他听后,竟会坐立难安半天,但一见到她,看着她冷静的眼,得体的笑,他心里也很清楚,他跟她不一样。
他也以为把她捧手心,她便会变,可今天他再次清楚地知道,她没有变,哪怕她从头到脚都臣服他的身下,但她那不知藏何处的灵魂还是没有。
他们如今让他的属下称道的恩爱,不过就是哪天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她看着他走后,转过头,便搬把椅子躺着笑着天空的悠然,实则不堪一击。
她才不会管他到底有多少女人,她现在比以前巧妙的是,已经很会说一些他听着明显不真,但还是会欢喜的讨好话了。
她比他还更清醒。
真是个怪极了的妇人。
想及此,汪永昭便翘起了嘴角,弹指灭了灯火,搂紧怀中的人,把脸埋在了她发间,沉沉入睡。
就算如此,但来日方长。
195
这年大凤朝的年景不好,边漠之地的三个节镇光景却算是还好,八月初头就下了好几场雨,这天气比去年同时要凉爽不少。
汪怀仁这时已有得半岁,与其父汪永昭时常形影不离,汪节度使也已学会换尿布,而汪怀仁胆子大得很,被他父亲粗鲁地放到膝盖头趴着,扯他的裤子,他也咯咯笑个不停,手舞足蹈。
汪永昭要是带他去书房,把他的提篮放到书案上,他能翻半个身,把够得着的书本往他的篮里拖,要是被发现制止了,他睁着大眼睛就对着人咯咯大笑,笑得让下人什么都管不得了,只顾得着跟着他一起笑。
汪永昭那几个心腹,每每看着这个小公子,就算是学着他们家大人冷着张脸常年无表情的,也愣是能笑得鼻涕泡都吹得出来。
汪永昭很是宠爱怀仁,比当年对怀慕有过之而无不及,幸好怀慕这时被两个老师抓着日日背书学学问,无法再日夜缠在父母的身边,自然也就没有了闲暇吃弟弟的味。
怀慕被两位先生抓了去,怀仁时常被汪永昭带去前院,过得些许日子,张小碗就发现自己是闲下来了。
头两天她还盼着汪永昭把怀仁还回来,过得几日,见汪怀仁带儿还真不是一时之趣,她便又随得了他去。
如此时日一久,汪怀仁与得汪永昭日渐亲密了起来,到了十月中旬这天,三人在廊下坐着的这个早上,张小碗逗着他说话,一直爱呀呀说话的汪怀仁便喊出了“爹爹”两字。
当时汪永昭正在看书,听得两字,稍惊地抬起头,这时汪怀仁便朝他笑,还朝他伸出了两手。
汪永昭便抱了他到怀中,低头看得他道,“再叫声爹爹。”
“爹爹。”汪怀仁从善如流,手弹脚跳地欢舞着双脚。
“叫娘。”
“呀,呀”汪怀仁便不会再说了,眼睛却朝得张小碗看去。
张小碗微笑,道,“怕不能学得这般快,再过得几日,就学会叫了。”
汪永昭朝她点点头,“这几日你多教教。”
他知她一直教怀仁说的都是“爹爹”二字,她的知情识趣他早已知晓有多让人沉醉,但次次都落到了身上,才知心中到底是有多舒坦。
如此,她想要的,他便给了她就是。
“是,知了。”张小碗笑了起来,看着他抱着怀仁,伸出手指头让他去舔,她便又微微笑了起来,伸出手拿过他的杯子,尝了尝杯中的黄酒,觉得有些微冷,便倒了,重倒了杯温热的。
“您喝口温的。”九月过后,十月的边漠就要开始冷起来了,大夫说汪永昭的身体这两年要注意些,免得再旧病复发一发不可收拾,张小碗就多留了个心眼,提前预防了起来。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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