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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不知道,不过甘将军马背上还放着一个女人,她好像已经死了。”
“噢,难道他想来寻仇”
“不,不会的,甘”
班超瞪了他一眼,黑木把半截话咽到了肚子里去了
“带我去看看。”班超说。
黑木低着头走了出去,班超跟了出去。
当他们走到城楼边上时,黑木停了下来。
“大将军,甘将军不是有意要冒犯你的,请你”
班超看了他一眼,没有理睬,走到了城楼上。
他往城下望去,看到甘英和阿泉还有另外一名女子各骑着一匹马,立在城门前。
甘英看到班超的身影,大声叫道:“大将军”
班超冷冷的回了句:“甘将军,近来可好”
“托大将军的福,甘英的脑袋还在脖子上。”他勒了一下马缰,又说,“大将军,甘英今日来有一事相求,希望大将军成全。”
“我,凭什么要成全你”班超说。
“大将军,甘英今天不想再酿争端,只求大将军应允我等将这名大汉的女子葬到大汉的土地上,使她魂归故里。”
“甘将军果然重情重意。班超佩服。可是你不要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大汉的将军了,而是叛逃的重犯,你叫我怎么能答应你入塞呢”
“大将军”
“甘将军,休要多言我班某在此一天,你就别想再迈入大汉的土地一步。你快快离去,今日可以饶你不死。如若再多言,必叫你飞箭穿心。”
甘英回头望了望阿琪,阿琪冷漠地回望着他。
如果不是阿琪姑娘跟着,我可以用夫人的宝物把城门炸开,他想道。
他策马沿着城墙走着,一面思忖着应付的办法。
“甘将军,怎么还不速速离去,难道一定要逼班某”班超叫道,可是没有说完,他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甘英往城墙上望去,看到咳地缩成一团的班超。
“大将军,你不要紧吧”
班超还是咳个不停。
“大将军,大将军”
“不用你管,甘英你”班超连话也说不清楚了。
“大将军,你快些歇息吧”甘英叫道。
“你休想进城”
甘英摇了摇头,又叫道:“大将军,你身体有恙,就不要再勉强了。”
“放肆”班超怒目圆睁,大喝一声。
“大将军”
“甘英我班超的身体哪里轮地到你来评判”
“可是”
可能由于愤怒,班超逐渐停止了咳嗽。他又叫道:
“好你若是敢和我比试一场,我就原谅你这次的无礼”
“甘英不敢。”
“混帐你敢这样诋毁我,又不敢与我大大方方地比试一次甘英,我真是瞎了眼把你这样的懦夫当作我的心腹”
甘英沉默着不语。
“怎么了,甘英还是不敢好如果你敢和我比试,若是你赢了,我就放你等过去”
甘英听了,猛地把头抬了起来。
“大将军此话当真”
“哼班某什么失信于人了。”
“大将军,甘英实在不配与大将军比试,以将军的神武,甘英必无赢的可能”
“休要废话,甘英,我知道你武艺了得。”班超环顾着四周的众军士,说道,“也知道,这军中的兵士们都对你十分钦佩。服从你甚于服从我。”
“甘英不敢。”甘英急忙说。
“哼我今天就要当着众将士的面和你比个高低,看看究竟是谁才配做这西域镇守使”
甘英慌忙下马,单腿跪地,说道:“大将军明鉴,甘英此番作乱,绝对没有这种企图在其中,实在是因为”他站了起来,慈爱地抚摸着马背上吉离的脸庞。
“甘英,我不管你有没有这种企图,如果你今日不与我比试,我绝不罢休。不要说想过关,就是想留下一条命恐怕也难”
甘英望着这个花甲老人这样激愤的怒号,知道如果不与他比试,今日真的无法脱身了。
“大将军你想比什么”他说道。
“哼我知道你善射,今日本将军就与你比射技拿弓来”
两名兵士递上了两把弓,和几支箭。
班超接过弓箭,在手中掂了掂,想了一阵子,对甘英叫道:
“甘将军,今日我们就来比个痛快的。我们互射对方,谁射的准,谁就算胜出,凡有死伤一概不得追究。最重要的是,谁都不能躲闪,谁躲闪了,谁就算认输。怎么样,甘将军”
甘英一惊。如果要互射的话,凭着班超的一腔怒火必将置自己与死地,而倘若自己不能射中班超,那必无取胜的可能,但是要他作出伤害班超的事那又是万万不行的。
他低头看了看吉离,她好像安详地入睡着,沉浸在梦乡中。
“大将军,何必一定要互射呢。不如比试射物”
“混帐本将军今日一定要与你做个了断,否则我凭什么继续镇服这边关你若贪生,那快快离去,免得丢了小命”
“大将军”
“还要废话”班超把弓箭丢下城墙去,“快快拿弓”
甘英缓缓地挪动着步子,走到弓箭面前。
“大将军,我有一事相求”甘英说道。
“快快讲来,休想拖延”
“如若甘英不敌大将军神威,性命不保,希望大将军能成全这位女子入塞安葬的愿望。”
班超一愣。过了一会儿,他说:“我答应你。”
“甘英先谢过将军。”说完,他敏捷地拾起了地上的弓箭。
“好甘将军,今天班某与你在此地一绝生死我们互相射一箭,射准者胜”他说完举起了弓。
“大将军”班超看着这个曾经生死与共,并且待己若父的老人,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休要多言,举弓吧”班超在城楼上叫道。
甘英举起了弓箭。
“我数到三,一起松手”
“一”
甘英拉紧了弓弦。
他眼前仿佛出现了自己第一次见到班超的那一幕,年轻俊朗的班超,豪爽地邀请自己喝酒,拍着他的肩膀称兄道弟。那时,甘英觉得自己突然间多了一个能够依赖的兄长。他觉得开心极了,甚至把在帐外的老母亲忘地一干二净了。
“二”
他又想起了他们两人出使龟兹的那几天。龟兹国王在酒中下了迷药,把他们二人都迷倒,关入牢中。他想以此要挟汉军,从大汉手中换取领土。班超用身上佩戴的护心铜镜做挖勺,和他一起挖了有半个月,居然挖穿了5尺厚的墙壁,最后得以脱身。龟兹国王随即遣使来道歉,从此不敢再造次。那半个月在牢房中的岁月,那一起唱着酒歌,挖破了指甲,双手滴者血却互相鼓励,一起在危难中谈笑的时光,已经过了十五年,还是十六年
“三”
甘英闭上眼睛,但眼前依然是明亮刺目。
他的指尖松开了。
那支羽箭脱弦而去,在空中尖利地嘶叫着,阳光照射在它的表面泛起一阵炫目的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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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吧。”阿琪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甘英还是趴在坟堆上,把头埋进了土里,拳头锤打着沙土。
阿琪当然非常地伤心了,毕竟,黄土下埋着的是她的母亲,她唯一的亲人。可是,即使是她,也不会悲痛欲绝到这种地步。
她望着这个满嘴是泥,涕泪横流的男人,陷入了沉思。
gu903();阿泉在一旁也没有说话,他只是呆望着甘英。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甘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