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那个叫做陈叔宝的汉人皇帝一样,他离开只是暂时,他一定会打回来,就如当初在哈拉和林,面对数十万精锐的蒙古骑兵,他何曾灰心自己注定了征战一生,自己注定了是世上的万王之王。
他从来就没有把汉人当成对手,就算是伯颜南下之时,他还曾命令范文虎筹备攻打扶桑的事宜,三十万兵力、数千艘战舰;就在伯颜南下之时,他还想着北方的海都,他坚定的认为,只有同样受过长生天祝福的海都,他率领的蒙古骑兵才是他的终极对手;即使是今日,他依然固执的认为,是来势汹汹的海都把他逼出大都。
至于汉人的文臣武将,他以前还没有享受这至高无上的权力时或许对汉人有所依仗,但如今朝堂之内何曾看到汉人的身影,如今想起,心中却多了一分戚戚,张弘范、董文忠、史天泽这无疑都是汉人中一等一的英雄儿郎,然而近日他们却是何在然而,为何他们偏生汉人
忽必烈环视看了一眼,心中不由凄凉,想当初麾下文臣武将何等之多,如今竟然凋落至此,难道这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吗汉人多奸猾,若是容忍汉人留在朝廷,自己百年之后,大元朝的朝廷还是蒙古人的朝廷吗自己熟读史书,试问汉人的朝廷,不都是败在汉人的内斗之中吗汉人又何曾把国家放在眼里,投机取巧、屈膝投降比任何人都要快,而且还要给自己找无数的道义,说自己是顺应天时。
大元朝的朝廷,注定了要永垂不朽、万世长存,忽必烈有这个信心。
“父皇,”安西王忙哥刺压低声音道:“父皇,兵贵神速,京城之事已拖拉数天,若是汉军合拢对我军更加不利。”
安西王忙哥刺原来在石天麟大军当监军,海都突破额尔浑河,大军乱成一团,他率领数千亲卫竟然直接返回大都,若是一般人犯下这种大错,不死估计也是脱了一层皮,忽必烈治军森严,忙哥刺也是忐忑不安。
然而也当他命不该绝,竟然刚好碰到宋军攻打大都,他倒不是愚蠢之人,连忙向忽必烈请忠,说自己得知京城大局糜烂而率领援军拼死突破防线回来救援,忽必烈虽明知道他睁开眼睛说瞎话,但如今麾下部将凋零,而忙哥刺也算半个猛将,也曾经率领大军镇压兀刺孩土番火石颜等叛军,伯颜南下之时忙哥刺更是被任命为节制两川行枢密院,最重要是自己的儿子,忠诚方面绝不会有问题,于是也将就把事情掩盖。
忽必烈虽下令不允许文臣、亲人同行,然而众人也不是傻子,明知道留在大都是凶多吉少,能有空隙钻的赶紧钻,没有空隙也拼命想找缝隙去钻。
“大侄子,你难道忘记了当年是谁教你的武艺”平日自诩为朝廷忠臣的御史大夫对他的侄儿堆起笑脸,讨好说道:“当年老叔可是一手一脚把你教出来,不念老叔的一番苦心,也想一下老叔的一份苦力吧”
“哼,御史大人,侄儿只是记得当初你拿着撵面棒追着侄儿抽吧若不是侄儿身骨子还算硬朗,那时候恐怕就死了。”一个年轻的将领轻蔑说道。
“大侄儿,你怎么能这样说。”御史大夫老脸一红,向来只有他教训别人,就算是丞相也先不花也不敢对他无礼,不过想着自己的小命就在他手中,连忙拉下脸说道:“好侄儿,那时老叔是恨铁不成钢啊,可怜你父亲死得早,这些年若不是老叔一手把你拉大,你也没有今日的风光。”
“你看老叔就一个人,你弟他们老叔也不带,汉人有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老叔今日拉下脸保住这条性命,不也是和为了咱们一族的兴旺。”
年轻的小将差点想吐,不过还是板着脸说道:“哼,多亏了老叔当年的收容,可是当年老叔可把侄儿当人看待了那些年侄儿甚至连家里的包衣也比不上,老叔当年就是这样收容侄儿的吗”
纵使御史大夫脸皮高达一丈,但此时也是脸红耳赤,不过他终究是厚颜无敌之辈,连忙拉住所谓的大侄儿的手,诚恳说道:“大侄儿,都怪老叔当年不好,如今大侄儿有了出息,老叔也非常荣幸,只不过、只不过侄儿这些年过得日子不也是有点配不上身份了”
“你老叔这些年还是存了些宝物和钱财,大侄儿只要不计往日恩仇救老叔一命,老叔愿意把家中的财物分大侄儿一半。”
“哼,你们这些御史大夫不是向来自诩清廉吗大人何来宝物和银子了。”年轻的将领仿佛要把仇恨计算到底,说话是带有硬刺。
“大侄儿,老叔若能逃过这一关,定然一力推大侄儿为族长,日后荣华富贵断然是少不了,大侄儿这些年来拼死拼活,难道真的就是为了效忠大汗吗这么多年了,真有谁是一心一意是效忠大汗的主”
这样的情景到处可见,刚开始还是隐蔽进行,到后来干脆是光明正大出价,十五万大军出征,说起来也不算困难,但此次出征不同往日,这京城能守到何时、这大军是否真的顺利,谁也不敢保证,别看忽必烈说得豪气,但心中也没底,于是要带的东西越来越多。
时间又是这样拖了三天,三天后忽必烈才彻底醒悟过来,幸好这三天时间也不知道宋军出于什么考虑,竟然放任京城乱成一团也没有进攻的意图,想到这一点忽必烈也暗中幸运,等忽必烈反应过来,命令也先不花把朝廷上下文臣武将都软禁起来,忽必烈亲自点名随军之将,没有点到名字的都被留在京城。
忙哥刺虽是忽必烈的儿子,但毕竟也是上个战场,也算是师出有名,但让众人意想不到的是,向来沉默不语装作鹌鹑的降将范文虎,竟然也在随军之列。
“伟大的汗、众王之王、尊敬的皇上,微臣不服,”阿合马是反对忽必烈亲征的领头羊,只是他名声不小,平时也得罪不少人,找了几天竟然没有人敢私自带他离开京城,此时仿佛是抓到了救命草,直着脖子大声道:“微臣不服,为何低微的汉人可以随军,老奴阿合马这些年来对皇上忠心耿耿,进忠尽孝,难道就连一个低微的降将也比不上吗”
“闭嘴,朕说过谁要是再议论此事,朕就要砍他的头,莫非你当朕说的话是白说了吗”忽必烈怒目盯着阿合马,一字一顿说道:“要不是念着你是朕多年的老臣,朕断然不会放过你。”
“范将军是多年的老将,又是能够上马下马的将军,他从朕亲征有什么不妥,反倒你阿合马,别以为朕不知道,这段时间你上蹿下跳纠集文臣武将反对朕亲征,又欲冒充亲兵出城。”忽必烈看着阿合马,借着环视看了一圈,冷冷说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莫非如今朕就真的管不了你们了吗”
“阿合马,你身为平章政事,不思为朕筹集军备、粮草,反而为了一己私利而乱我军心,你说一下,朕能容你性命吗”
gu903();“嗡”的一声,阿合马的大脑瞬间停止,差点不能运转,如今宋军虽已围城,但忽必烈多年的积威仍在,自己上蹿下跳不过是为了活命而已,如今看来自己若不醒目一点,甚至活不到城破的那一天,他倒也是一个能屈能伸之人,听忽必烈话里还有一丝缝隙,“噗通”一声跪下去,哭泣道:“尊敬的主人、万能的皇上请饶命啊。微臣也是一时糊涂而胡作非为,恳请皇上念在微臣这些年来为大元清理户口、推行专卖制度、发行交钞,为大元朝财政竭尽全力饶了微臣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