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儿乖乖地点了点头,坐在大石上,支颐望着谢垩,看得谢垩有些不自然,皱了皱鼻子,“你看我笨的,早知道就该问粘罕要些干粮出来的,这荒山野岭的,竟是连个野兔山鸡都没有”
看着谢垩的呆样,凝儿掩口而笑,竟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包裹,里面居然有几块烙饼,还有一个小巧的盛水的皮囊。凝儿挑了块最大的烙饼,“给”
谢垩接过一块,奇道,“你哪来的烙饼”
“你去找粘罕的时候,有个女人来找过你,说是来感谢你的救命大恩,”凝儿笑着说道,“还是位绝色大美女呢”
“是她”谢垩当然知道凝儿口中的美女就是王氏,难得她这么有心,给自己送了干粮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找到她的夫君。谢垩突然看见凝儿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微一皱眉道,“你怎么这样看我难道我的脸上长了花”
凝儿微笑着,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真是个好人。”
谢垩潇洒地耸了耸肩,对于美女的夸赞,谢垩从来都是心安理得深受之。突然谢垩想起,王氏怎么会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又怎么会送了干粮来呢谢垩百思不得其解。草草地用了些干粮,谢垩并不打算再做任何停留,重新背起凝儿,飞速穿梭在茫茫夜色中。
数百里的行程,谢垩竟然能在一日之内赶到,简直匪夷所思。凝儿曾经安心地趴在谢垩肩头睡着过两次,而当她在半夜迷糊中被谢垩轻声唤醒的时候,却见谢垩隐匿在暗林中,透过丛林的遮掩,前方灯火明灭,竟是一座偌大的军营。由于所在的位置是在一处小山冈上,离大营只有数十丈的距离,居高临下,对营里的情形可以看得很清楚,甚至谢垩都可以清晰地听得见营里偶尔传来的说话声。
凝儿惊呼,“是鞑子”
谢垩点点头,轻轻伸手掩住了凝儿的檀口,“别出声。”
眼前的军营规模之大,与粘罕的行营不相上下,很容易让人认为这应该就是兀术的营地,谢垩也如此。既然兀术负责押送徽、钦二帝,那么谢垩更有理由认为二帝就在营中。此时已是后半夜,营中的守卫渐渐稀少,而且来回巡视的频率也大大减低。谢垩有心前去探营,却是顾念身边的凝儿,一想到凝儿已经受够了委屈,若是再有什么闪失的话,别说榛儿、橘儿了,就算谢垩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凝儿似乎察觉到了谢垩的矛盾情绪,乖巧地蜷缩在谢垩身边,“你是想去救人那你尽管去吧,我可以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你回来。”
谢垩颇为意动,迟疑道,“这样可以吗若是遇到什么意外或者是蛇兽之类的,你可怎么办”
“蛇”凝儿不禁把身体靠紧了谢垩,紧张地张望着四周,深夜的黑暗侵袭,似乎只有在谢垩身边还是最安全的。
谢垩轻掬着凝儿,继续观望着军营中的动静,考虑再三,还是等天明以后,正大光明地去拜会兀术再说。谢垩拉起凝儿,就在附近寻找起可以容身的山洞。小山冈的坡度很缓,却是并无藏身之处,谢垩循着山坡逐渐往下走,突然身后起了喊杀声,谢垩大惊,急忙重新回到山冈上眺望。
只见山下的金营已经陷入了混乱,西北角上如潮水般涌入了无数宋军,四处放火,借着风势,瞬时间形成了一片火海,杀声震天。凝儿如何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顿时吓得缩在谢垩的怀里,竟是微微颤抖着,军营的残酷与暴力早已经在她的脆弱心灵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烙印。谢垩搂紧了女孩纤弱的娇躯,宽慰道,“别怕,有我在你身边保护你呢。”凝儿轻“嗯”一声,却把脑袋钻在了谢垩的怀里,不忍看着山下的血腥场面。
兀术的军队此时表现的实在过于孱弱,甚至都有些窝囊,这一点绝不符合一贯以来女真勇士的表现,虽然宋军暂时占据了绝对的压倒性优势,谢垩总觉得兀术有很大程度上的保留,而且兀术的中军大帐竟然都还没来得及反应。
这是座空营谢垩轻易得出了这样的判断,但谢垩很是疑惑,如果说宋军已经冲入了空营中,那么兀术的伏兵应该及时杀出才对,可现在投入战斗的金兵,相对偌大的军营来说,简直有些微不足道。难道兀术就任由宋军在自己的营地中肆虐
不但谢垩疑惑,就连冲锋陷阵的宋军士兵们都觉得事情太过于顺利,纷纷在营地中四散寻找他们的“功勋”徽钦二帝。率军而来的花荣、关胜二将已然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分头约束士兵,尽快寻找二帝下落,而童贯赫然藏匿在军中。
寻遍了整个军营,并没有任何发现,花荣与关胜一商议,决定立刻撤退,为此花荣请示了童贯,毕竟童贯才是这次行动的指挥。但是童贯认定了二帝就在这座大营中,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二帝找出来花荣执拗不过,只得敦促着士兵们继续寻找,关胜则集结起自己的部下,肃清残余的敌人。
第六卷新秩序第三章
偷袭对方军营,鸠占鹊巢之后居然就这么明目张胆地逗留在完全陌生的地方,简直就是古今奇闻了而偏偏谢垩就亲眼目睹了这么天大的笑话,而且其中还有不少谢垩熟悉的人。谢垩突然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很自然地联想到了粘罕帐中的那封署名为“李贯”的密函:相州军被出卖了
此时,兀术的营地已经被肃清,把整座大营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徽钦二帝的踪迹。就在营中的众人疑惑的时候,营地里的火渐渐熄灭,灰烬中泛起浓浓的烟尘,而且似乎是从军营的四个角落中同时冒了出来。浓烟非常古怪,凝而不散,并未因风的流动而消散,始终都笼罩着军营,越来越浓重,以至于不远处的谢垩渐渐看不清营里的情形。
糟糕,谢垩暗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