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与别人的满口称赞不同,那个眉清目秀,甚至有些女子气质的青年,皱着眉头道:“你这家伙,真是太过大胆了。居然敢带着两百人,就突入到敌人的腹心。如果是我,根本不会理你这小队人马。命令弱兵守城,强兵把守关隘,再组织纯骑兵队伍,在各交通要道上把守,一得消息,就从四处合击追剿。哼哼,如果是这样,你得不到补给,也没有办法给敌人真正的打击。就是背崽军再精锐,也吃不起一次又一次的消耗。最多一月,我就能把你逼到山上去做流寇了。”
张守仁嘿嘿一笑,答道:“你当伪朝的那些官儿,还有那些蒙古人,都有你这般聪明么。”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张守仁这个大帽子轻飘飘送将过去,这个叫杨易安的青年,却也忍不住一笑。
两个好友一起大笑一阵,张守仁自床上起身,与杨易安一共坐下后,方向他问道:“易安,你不是在白鹿书院读书么,怎么跑回来了”
杨易安皱眉道:“你真是糊涂了。秋闱就要开了,我不回来准备一下,就从书院去京城么。”
“啊,对啊”
张守仁恍然大悟,向杨易安笑道:“是没路费了吧嘿嘿,怪不得刚刚那么关切,是害怕我回不来,你没处打秋风去。”
杨易安也不打话,伸出五指在张守仁眼前晃了一圈,笑道:“最少得五吊钱。吃饭,买考篮,笔墨,这钱省不下来。住么,我就住寺庙就好。”
他悠然道:“最好那些和尚比范文正公遇到的,更大方些才好。”
贫苦士人进京赶考,入住寺庙是最佳省钱之法。而自从范仲淹在寺庙居住,后来得中进士,最终成为一代名臣后,那些和尚对士子入住,却也并不排斥。毕竟这些人手握敲门砖,随时可以登龙直上,成为国家大臣。
张守仁先是默然,然后方向杨易安道:“这次不必这么辛苦了。我已经接到诏命,陛下命我进京陛见。昨日襄城转运使已经拨下十万钱,让我做路费。你和我一同起身,早些过去,也好温书。”
两人自幼一起长大,又都是自幼离难丧亲,相处起来,自然有许多相同的看法与想法。是以论起交情,已经与亲兄弟一般。
“十万钱啊”
杨易安顿时沉默下来。他与张守仁交情虽然莫逆,只是这个好兄弟做事越来越出色,无论守卫襄城,还是放马出兵,都立下了赫赫战功,眼看又是高升有望,手中钱财也越来充足。自己原该为他高兴,却不知道怎地,心头只觉万分的不服。他适才一进门,就挑张守仁出兵的疏漏,也是在隐隐然说明:若是我来,做的比你还更好。
张守仁心中明白,心头一阵黯然。他们的苦日子过的太久,突然有一个人发达起来,另一个有些难过,也是人情之情。要想做到以前的仁人君子所谓的不以物喜,不为已悲,实在是太难了些。
他伸手在床下摸索一阵,拉出一个小包来,向杨易安笑道:“这是一些珠饰,你拿去卖了,在我这里买个院子,也省得四处求宿了。”
杨易安伸手将小包接过,也不说谢,只是向张守仁笑道:“守仁,你眼看就要做大官了。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襄城最好不要回来。”
张守仁与他都是聪明灵醒的人物,如何不知道他的意思。当下郑重点头,向他道:“我明白。这一次,最好是能在别处任职才好。”
话虽如此,他却又叹了口气,向杨易安道:“只是此地是蒙兀人首攻之处,关系到大楚和汉家江山的存亡,我若是身不在此处,必定难以安心。”
杨易安冷笑道:“当今天子和宰执们都不当回事,天天歌舞升平。当年太祖立国,曾经痛骂南宋小朝廷,将那句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刊行天下,让天下人一起唾骂。谁料今日,天下又复当日之景像。太祖复收幽燕之志,尽付东流。而百姓苦楚,天子和大臣们又何曾放在心上呢。既然如此,我们又何必悲天悯人,过好自己的日子,也就是了”
两人对坐叹气,半响之后,张守仁突然想起当日耶律浚在东京城外所言之事,便向杨易安一五一十道来。
“守仁,依我看来,蒙兀人的这个忽必烈,真是令人敬服。”
他见张守仁双眼一瞪,连忙笑道:“敌人是敌人,不过这个敌人,确实有些手段和想法。你想,他若是真的收了伪朝之权,改蒙兀人那种宗族会议式的国制,建立法统国号,正式称帝北方,再加上蒙兀人令人震怖的实力,我想,北方局势会很快安稳下来。再加上他修缮武备,力攻襄城的同时,全力入川,灭吐藩南昭,抄咱们的后路。如此这般,我大楚危矣。这样的人,虽然是蛮子、胡人,却也是大英雄豪杰”
张守仁冷笑道:“那也得他先坐上这个位置再说。这次他们的大汗忽然得了急病,按蒙兀人的规矩,大汗重病或是身死,所有在外地的蒙兀人都得回到草原。这一次,多半是这忽必烈的长兄蒙哥继位为汗。那耶律浚说,这蒙哥对咱们大楚的江山到没有太大野心,只是想着我们的金银财帛。只怕到时候他必定会让使者来议和,朝中的议和派,也必定是势力大涨。”
杨易安瞥他一眼,笑道:“你也知道这一次你在北方搅的天翻地覆,给咱们余太师添了多大乱子。你想那吕奂是余太师一手提拔,他能给你好日子过么。”
两人谈谈说说,虽然都是智计高绝人物,却苦于出身下层,对朝中情势殊无了解,并不知道如何是好。
到是张守仁想起当日襄城军兵马使王西平,此时已经被回京师,任禁军兵马使,他是官宦子弟,叔父曾任京城守备防御使,家族实力雄厚,若是能与王西平攀上关系,或许得以解开迷。
待到了晚上,张守仁留着杨易安饱食一顿,又知道他有安身之所,这才将他送出。
院门之外,月沉如水。杨易安再三盯着张守仁端详,张守仁被他看的浑身发毛,苦笑道:“你又来了,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杨易安沉吟道:“我给你的那本太祖本纪,其实是坊间流传的抄本。听说京城大内中,还有一本孤本,是太祖亲自手书传记,与坊间流传的绝然不同。你那么崇敬太祖,行事说话多与他相同,将来想想法子,将那本弄出来瞧瞧吧。”
“你语不及义,是何居心到底想说什么,如实道来。”
杨易安“嘿嘿”冷笑,向他道:“还不明白帝王的话,是你这小军官随便可说得的不要脑袋啦当共保富贵,是太祖当年与旧宋宗室及大臣说的话,一语之扣,天下遂安。你这小子,不过立了些战功,得些赏赐,也敢乱说这个话我知道你相信左右邻居,不过这吕大帅未必肯放过了你,正想方设法,找你的毛病,你这把柄不小心落在他手里,对景儿时,准保能要了你小命。嘿嘿,我若不是和你交好,早就一封书了,将你告了”
张守仁初时尚以为他言过其辞,待送走了杨易安后,自己回房睡倒,猛然间想起自己中午饮酒时的骄狂之态,再有那话语中蕴藏的含义,若是真让有人心见了,添油加醋一番说将出去,就是小合得保,这辈子想有出头的机会,也是难了。
他全身汗水淋漓而下,后悔不迭,心中却也对杨易安敬服不已。这人自幼习学兵家法家之术,进京应考,也是考的策问一科,却比那些只知道背诵儒家经典,寻章摘句的儒生,强过百倍。
张守仁在家休养数日,又到大帅府讨取了文书,到转运使处领了俸禄路费,约好了杨易安,两人一共骑马上路,带雇了两个小童沿路服侍。虽然不如那些坐着怒马驷车,豪奴成群的贵人,却也是优哉游哉,不愁吃喝。这也是是两人成长至今,很是难得的享受了。
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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