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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陈浩推说家里小儿早起时有些虚症,一天没着家,正急于回去看看有否要紧处。

看他拒绝之意甚坚,同僚也不为难他:“那就明天陈兄长子入宫,跟前只得一个幼子,只不知身体如何大伙都吃这碗饭,陈兄家里有需要时千万别客气,招呼一声我们即去。”

“一定一定,各位盛情,在下铭记于心。”陈浩拱手谢过,不欲太过拂了同事面子,“小儿倒无大碍,只是陈某挂着心,出去吃酒也吃的不痛快,白白辜负各位美意。今晚回去加以调理,待明天一切无事,便由在下做东,大家伙一块聚聚”

进门时正是开饭时候,郭嫂子在厨下忙碌,煎煎炒炒的,隔老远就能嗅到饭菜香味。

陈伯离开后,陈家除了男主人,只余下几个女眷。便由袁珍珠做主,提前请了桐月未来夫婿冯庆进府帮忙。

陈浩低声交待他几句,回房换衣服。就瞧见新月坐在外屋里抱着儿子耍,嘴里小声念叨着新学的一篇文章。小婴儿听不懂,只把她抑扬顿挫的诵书声当作摇篮曲,眼皮一个劲往下掉,分分秒秒都能睡过去。“夫人呢”

桐月端了茶水进来,因见问,遂指着外面道:“夫人在大少爷房里。”

陈浩找过去。

门虚虚掩着,袁珍珠坐在陈旭日床上,怀里抱着儿子一件旧衣服,脸上表情说不上来,似沉思也似在苦恼,只把眉头都拧的皱了。

“想儿子了”

直到陈浩把手轻轻落到肩膀上,袁珍珠才惊觉似的醒过神。放下手里不知不觉攥紧了的衣服,“刚刚得空,心想着把儿子的衣服收收。晌午那会儿,郭嫂子的小儿子过来呆了一会儿,我瞅他身上衣服磨的厉害,不随色的补丁打了好几块。他身量比均衡小些,均衡这些旧衣服他穿着应该正好。就起意给收拾几件。”

陈浩赞道:“郭嫂子的婆婆病在床上几年了,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在咱家做活的的日子也不短。儿子一些穿小的旧衣服都还好,放家里也是白白放着,你这主意却好。”

在从前,他夫妻俩只得了陈旭日一根独苗,生活比起一般人家,到底要好上一些,吃的用的就不肯亏着儿子。虽说是旧衣服,大都是普通帮工人家很少舍得给小孩子扯的料子。儿子向来很少出门,妻子管的又严,倒不似寻常男孩子淘气,穿衣服也还仔细,便是穿小了的,也有七八成新。

袁珍珠默默点头,把床上摊开来的衣服一件件用心去折。

这些衣服一多半都是她一针一线做起来的。她嘴上不说,只看现在动作,陈浩就猜得到妻子的心思,“也真是的,早知道有这一出,当初就不遣他出门了。路上一来一回奔波辛苦,回家只待了一个晚上就得进宫宫里旨意下的急,也是因为四阿哥不巧生病。嗯,下半晌得着信儿,说是四阿哥的病大好了。儿子刚进宫,等于是开了个好头,往后日子不会难过的。珍珠,你也别太担心了。”

袁珍珠只低着头,须臾,便有水珠滴落到她手里的衣服上。“我真后悔,去年冬里不该一时大意,让他溜出门,以致落水”

“好端端说这些做什么,儿子不是没事吗”

没事“你不觉得儿子打溺水后,就像变了个人”

“人哪,就是这样子,不经波折长不大。儿子变的懂事了,我瞅他比过去更长进,老话怎么说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袁珍珠微微摇头。她宁愿儿子还是一个任啥事都不懂的孩子

衣服叠好了,她振作精神,起身道:“走吧,去吃饭。今天事情多不多吴叔昨天过来,还嚷嚷着说要请你吃酒不是”

“我给推到明天了。”忽然想起一件要紧事,陈浩正色道:“今天得了信儿,说是直隶地面又有人出痘,蒙古那边天花流行的尤其厉害儿子还小,最近几天家里进出时多注意些”

天花,中医叫痘疮,是一种恶性传染病,也是最早被人类文字记载的烈性病毒性传染病。症状为先发热、呕吐,然后出皮疹,皮疹经过丘疹、疱疹、脓疱的过程,最后干缩,人或者留有疤痕,或者双目失明,或者在皮疹尚未出血前即已死亡。

天花是当下最可怕的疾病。让人无奈的是,如今又正是天花暴发的高峰期,根本就没有什么有效的防治办法。

人们几乎是谈之色变。

顺治到现在一直没有出痘,又居住在天花流行的北京。自皇叔多铎感染天花去世后,几年间,宫里先后有皇子和公主步之后尘,王公大臣及辖下百姓,死于天花者更是不可计数。是以他每次听到天花暴发的消息,实是提心吊胆兼忧心如焚。

上午得了信儿,除了着令太医院加以小心戒备,拿出个防痘治痘的章程,也再没别的招儿。

宫里边,南苑和西苑各建有一处避痘所。顺治正考虑挑个合适时间移过去避痘。

回到承乾宫,还没跟董鄂妃提起这事儿,忽然想到了陈旭日人力有时穷,那么得天神青睐的他,有没有什么得用的招儿

第二卷禁宫水深第十一章应承

顺治摒退左右,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右手食指屈起,一下一下轻轻叩着桌子,面上表情甚为严肃。

“什么呀,刚刚问皇帝情绪如何,知书竟然告诉我说挺好这哪里像是挺好的样子”陈旭日无奈的扯扯嘴角。

顺治个性好不好呢仔细回想,史书上看来的那点印象实在太抽象了,好像没有康熙那么、嗯,怎么说呢,反正陈道明在康熙王朝里塑造的那种帝王形象,顺治差之远矣。

不知道这会儿又因为什么心情不好了。陈旭日非常不喜欢亲近晴时多云偶阵雨的人,可眼前这位,惹不起,却也躲不起

“坐吧。”顺治指着下首一张椅子道。

“谢皇上赐座。”陈旭日先道一声谢,他看看那张椅子不是不想坐,这后宫臭规矩多如牛毛,有一条就是不可君前失仪,亲贵大臣们在皇帝面前都少有人能混到个座儿。小心无大错,他还是守着点规矩好,“小民年纪幼小,皇上面前,哪有小民的座位”

“这里不是朝堂,你也不是跟朕议事的大臣,叫你坐你就坐。”

“是,谢皇上恩典。”陈旭日又告一声罪,才挨着椅子边坐下来。

“四阿哥已经大好了,皇贵妃很高兴,跟朕说这都是你的功劳。听说你昨儿守了四阿哥一晚没合眼”

“贵妃娘娘夸奖了,都是太医的功劳,小民不敢居功。四阿哥昨儿个夜里有些烧,李嬷嬷和赵嬷嬷看护了一宿,动手的活儿都是知书姐和太医负责,小民只有在一边跟着担心的份。”

这般毕恭毕敬的回答,似乎有点出乎顺治意料之外。抬头仔细打量他两眼,和颜悦色道:“你只是一个孩子,讲话尽可以随意一些。懂得谦让是好事,须知道过犹不及,这般小心翼翼,反倒让朕觉得不适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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