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拼命拽动缰绳,甚至站在身前的一个步兵被他忽然调转的马头撞到,他也已经来不及顾及。
他的双足用力紧夹马腹,同时空出来的右手在身边不住乱摸,直到终于抓住剑柄,抽剑出鞘。
“叮”的一声,威尔欣的长剑堪堪架住横砍而至的一柄弯刀,沉重的刀身在他的剑脊上砸出的碎片四处迸溅,威尔欣的脸颊立时划出一条血痕,而随着那柄有力的弯刀在剑身上划起令人胆寒的咯吱声,剑柄处的十字护手猛然被弯刀厚重的刀锋剁得扭曲上翘,威尔欣的手掌也因为这可怕的一击立时虎口破裂,血流不止
“上帝”威尔欣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稀滑的血水让他再也抓不住剑柄,随着身子摇晃着匍匐在马上,他的脚下本能的狂夹马腹,在战马痛苦的嘶喊中,他的战马迎着对面的克尼亚人用力一冲,霎时奇迹般的从再次举起弯刀的敌人手臂下错鞍而过,向着前面盲目奔逃
“抓住这个法兰克人”老克尼亚人向身边的手下大叫着,他没想到这个法兰克人会这么滑溜,居然从自己的手底下逃掉,这让这个自视颇高的战士不禁恼羞成怒“谢宰要这个人活着到他的面前”
原本已经抽出弓箭的克尼亚战士们纷纷收起弯弓,他们调动马头立刻追赶上去,同时他们手里的长刀卷起片片匹练,砍向阻挡在他们面前的敌人。
威尔欣艰难的控制着战马的方向,他的眼前是一片混乱,不住倒下的人影和喷洒出的鲜血让他的嘴里难以控制的发出喊叫。
他从没想到过自己会遇到这样可怕的事情,到了这时他才明白,之前在欧洲乡村和小城市里为了所谓骑士尊严和贵妇声誉所进行的那些不关痛痒的战斗,简直就如同幼稚的儿戏般可笑。
残忍的战斗方式和如冬日的寒风般的可怕杀戮令他终于知道了异教徒的可怕,但是这时他的队伍已经被无情的分割成了几个小块,而随着战马向前狂奔,他看到了在两个正在逐渐相互靠拢的步兵队伍间的一条夹缝
他手里的匕首狠狠刺在战马后胯上,负痛令原本就已经快要失控的战马的速度完全爆发出来,威尔欣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驾驭过如此可怕的野兽,他看到那两个正在相互靠经驰援的步兵小队之间的缝隙越来越小,他们由晃动的长矛组成的一条闪动着森森寒光的小巷也已经开始逐渐紧闭。
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身后追击的敌人嘴里吐出的热气似乎就喷在他的脖子上,这让威尔欣再也不能顾及如果就这么冲过去会带来什么样的可怕后果。
他的战马越过一片正在相互厮杀的两军,在那两队步兵愕然的惊呼的注视中,直接向着他们之间那条即将合拢的夹缝冲了过去
只有一步之遥的愤怒让追在身后的克尼亚骑兵忘记了面临的危险,他们的坐骑紧跟在威尔欣的后面迎着那两队似乎已经完全合拢在一起的安条克步兵的长矛迎头直上
霎时间,战马被长矛掀翻的惨痛嘶鸣,长矛被重物压断的恐怖脆响,还有链子甲带起的如雨点般密集的哗啦声混淆在一起,随着大股的猩红血浆泼洒而出,威尔欣的战马已经猛然冲过了那条几乎已经完全合拢的夹缝,而紧跟其后,首当其冲的几名克尼亚骑兵霎时撞在了合拢而成的长矛密林之中
被长矛直接挑起的沉重马身依然不住颤抖着在地上翻滚,马上的士兵却已经被早已抽出佩剑的安条克士兵砍成了一堆碎肉,他们践踏着死者残破的肢体,同时嘴里发出根本不知所谓的怪声大叫
“安条克人,聚集起来”终于刹住冲势的威尔欣掉转马头隔着已经汇拢起来的步兵大声喊着。
而这突然出现的一幕也的确令几乎已经陷入一片混乱的安条克人立时精神一振
他们相互喊叫着,不住的挥舞着手里的旗帜向着威尔欣带领的那队已经开始逐渐稳定下来的长矛步兵聚拢过去。
持盾手们树起的盾墙阻挡着从远处射来的利箭,同时探出盾墙的长矛如一根根夺命的蜂刺般狠狠的刺向任何试图冲击他们的敌人。
克尼亚骑兵的冲击开始变得缓慢起来,之前因为如风般的疾掠而刮起的杀戮之风,随着安条克人的阵脚逐渐稳定开始失去他们威力,甚至一些因为没能及时脱离而被逐渐聚拢起来的安条克人包围在狭窄的通道里的克尼亚人,同样遭受到了刚刚他们给予安条克人的可怕杀戮。
“哈,这真是好笑呀”看着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变化,图戈里想着那个失了手的老克尼亚讥讽的大笑着,当他看到老战士眼中露出的屈辱怒火时,图戈里忽然伸手用力在他肩头一拍“收回队伍这一切该结束了”
说着他有些懊恼的催马奔向远处。
随着一阵号角,正在不停的试图冲击安条克人的克尼亚骑兵忽然停止了进攻,他们先是在已经逐渐形成了几个相互接应的安条克步兵群前不住盘旋,随即忽然随着一阵阵的呼哨,克尼亚人同时调头,甚至不顾从安条克人队伍里射出的冷箭,飞快的向着远处奔去。
看着开始退去的克尼亚人,安条克军紧张的注视着,终于
“啊,上帝呀,他们终于退了”一个年轻的士兵几乎瘫掉般斜靠在旁边一个老兵的盾牌上发出一声崩溃般的惨叫。
“是我们就要倒霉了,傻蛋”老兵奋力推开同伴,他用力踢了踢脚下的草地,在似乎找到一块还算坚实的地面之后,随着他用力向肮脏的手里吐上一口唾沫,他用力抓了抓倒立在身边的长斧的握柄。
“也许我们真的要在这里接受上帝最后的考验了。”一个骑兵慢慢抚摸着战马湿漉漉的鬃毛,当他抬起头看向威尔欣时,这个骑兵略微想了想,然后从领口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圣母像“大人,如果我死了,请把这个交给我弟弟,告诉他这时我从圣地给他留下的唯一财产。”
“你应该自己交给他”威尔欣恼怒的回答着,他这时已经隐约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而且他的心里不住的问着“难道我们不是虔诚的吗,可为什么要遭遇到这种事”
远处的草原上,奔跑得很远的克尼亚骑兵开始重新集结。那面和威尔欣俘获图戈里时见到的一模一样的旗帜在草原上不住飘扬着。
安条克士兵们开始逐渐安静下来,老兵们低声叮嘱着新兵该如何对付即将开始的骑兵冲锋,而威尔欣则慢慢的把他仅存的那点可怜骑兵尽量分散到队伍的两翼。
所有人这时都已经知道,新的冲锋即将开始,而这次他们所面对的,一定是比之前更加惨烈的战斗。
“大人,我们应该离河湾远一点。”一个老骑兵担忧的说着。
他的眼睛不安的望着队伍右翼那个弯曲的河湾,在刚刚发生的战斗中,因为仓促而又担心再次被敌人分割杀戮的安条克人如一堆拼命想挤到一起的海鱼般向中间聚拢着,可是等到了现在,他们才愕然发现,自己已经无意间来到了河套的边沿。
因为惧怕被冲散而再也不敢拉的很长的安条克军队紧紧聚拢在一起,他们的左翼紧挨在河套内弯的边缘。而在初战中幸存下来的单薄骑兵,则小心翼翼的守卫在整个队伍的右翼,这让至少稍有经验的士兵都不禁忧心忡忡。
而这时的威尔欣,却只能看着对面随着前进明显开始向自己右翼移动的克尼亚骑兵,发出一声悲哀的叹息。
“上帝原谅我的罪,”一个身上挂着个十字架,右手擎着根十字形刀杖的士兵大声祈祷了起来“我在最后的时刻,见到了荣光,那是尊荣的,是独一无二的”
gu903();士兵们开始跟着祈祷,他们知道这将是他们一生中最后一次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