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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直指崔破及公主、老令公的奏章先是在三品以上高官之中掀起滔天巨浪,而在它被人豪笔誊抄放大,于夜间突然出现于朱雀门后百官上衙必经之地时,其影响力随着众官吏的传播被迅速放大,不几日便是连长安东西两市的商贾们也一并得知其事。因为其中关涉到公主、状元及一代擎天玉柱的郭老令公,是以坊间之人兴趣大增,终日闲话议论不休。似乎一夜之间,整个长安都已为此事躁动喧嚣不已。殿中侍御史瘐准的大名更是一夜之间哄传天下。言他不畏权贵者有之;言其为求声名迷疯了心窍的亦有之。酒楼茶肆之间总有人为此事争地面红耳赤,更有一言不合而大打出手者。只此一件事便为长安百姓增添了无数茶余饭后的谈资,更使他们对朝廷政事的关注兴趣大大提高。

面对这一本如此骇人听闻的奏章,争论纷纷的政事堂依照惯例保持了沉默,将其直接呈于皇上裁夺。政事堂的集体沉默使处于亢奋之中的各部官员将一颗心思琢磨不休。第四日,如山一般的奏章纷纷涌入政事堂中。怀着各样想法的这些奏章驳斥瘐准者有之,力挺者亦有之。整个皇城各部已是纷嚷争斗不休。

接到政事堂呈报奏章地李适在紧急召见了御史台、刑部及大理寺主官之后,也未对此事做任何诏谕,皇帝陛下的这一暧昧态度更激发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

第七日,年过八旬、素不轻出府门半步的当朝一品太尉、汾阳王郭子仪自解勋冠、朝服入宫请罪。

当日下午,升平公主弃鸾驾、携驸马郭嗳徒步入宫请罪。

第八日晨,此事的关键人物之一,大唐工部司员外郎崔破正式拜表“乞骸骨”力求告老还乡,其奏章中之用语可谓是句句椎心、字字泣血。随后在百官注目之下,自解官服回府静侯朝廷处分。

随着这三人的这一连串举动,瘐准弹劾崔破一事至此到达最高潮,得不到半点消息的皇城各衙门官吏们怀着各样的心思,焦急等待着新皇对此事的处理诏书下达,并冀望以此窥探出这位新主子用政的意图所在。

卷三龙战四野第六十章

大明宫含元殿

政事堂及三省六部的主副大臣毕集于此,在无边的压抑中,传阅、浏览着由太子少师颜清臣主笔拟就的奏章,在这本奏章中详细列出了长安内外六十二家作场贪赃舞弊、私相授售军器及贡物事。而在随奏章的附录中更是每一桩、每一件精确列出了参与人员的名字、发案时日,更有画押签名。至此,作场积弊案已成如山铁案,由不得人有半点怀疑。

随着这一份折子同时传阅的还有工部司员外郎崔破当日私相呈奏的作场弊案奏章,看到这一份近几日被人传说了无数遍的表章,每一个与会大臣皆是字斟句酌的细细读完,再应和上适才的那份奏章,实在是不能不心下有感。

“怎么样看完了,那么就都说说关于此事处理的章程吧”御座上面无表情的皇帝陛下见奏章已传阅完毕,乃冷声开言说道,他这一番冷面冷口的模样更使整个大殿内的气氛更紧了三分。

在无边的静默中,众官员的眼光都似有若无的向右侧首位站立的常衮瞥去,等着他这当朝首辅先行开言定下调子。

只是这常衮却也如同睡着了一般,任众臣目光齐聚,他也只是微微眯缝着双眼并不开言;而崔佑甫却因其事关涉到他的族侄,为避嫌疑也是一言不发;政事堂中的另一位相公刘晏本是职司主掌财赋,兼且亦知此事背景深厚,也不愿冒然发言得罪政事堂中两位同僚,是以也是一如二人般闭口不答。

见三位相公如此,深知其中的猫腻所在的三省六部大臣们,更是个个噤若寒蝉般的沉默不语。

等了良久,见下面列位的臣子无一人出班进言,冷面端坐的李适脸上缓缓激出一轮晕红,轻轻摩挲着身前御几的右手也猛然握紧。因极度用力之下已是青筋坟起,微微咬住唇角将胸中怒火压下,重新伸开手指的皇帝陛下扯出一丝讥诮的笑意说道:“诸卿素日皆以朝廷柱石自诩,当日为大行皇帝守孝当三日除服还是二十七日除服一事,都能争地面红耳赤,怎么今日个儿全都哑巴了莫非卿等真如曹刿所言是肉食者鄙设若如此,诸卿月月领着朝廷大笔的薪俸、华服轩车美宅的用着,难道就不感到愧疚”

随着李适不留半点情面的挖苦。殿中众臣直如芒刺在背一般的再也站立不住,在三位宰辅的引领下,哄然伏地拜倒,连连称罪不迭。

“哦诸位卿家会有罪这还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不不不,不是诸卿有罪,是崔破有罪、是郭老令公有罪、是朕有罪谁让崔破于工部司员外郎任上,不过旬月就发现了京中作场如此积弊谁让郭太尉把孙女嫁给了这个不知宽仁的崔破呢谁又让朕一意要将此事情彻查到底呢设若崔卿与朕都如众位卿家一般和光同尘、视而不见,岂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说道这里,李适冷冷一笑后续道:“诸卿天天口中念着、奏章中写着要致君尧舜上,可是却天天拿天下太平来糊弄朕。

尔等到底是想致朕于尧舜。还是要致朕于前隋焰帝天天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地念着,可是此次京中作场发生如此大范围弊案,诸卿身居显宦在京中为官多年。难道就真的一无所觉笑话”

眼见皇帝陛下话语越来越重,殿中拜伏的群臣终有人耐受不得,向右膝行几步出班奏道:“陛下一身寄天下安危,还请勿要恼怒,保重龙体才是。关于京中作场舞弊事,臣以为当严刑处之,以儆效尤”闻听有朝臣出奏,伏地的众臣都是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微微扭头过去,见那说话之人却是新任的礼部尚书杨炎杨公南。

“噢以杨卿之见又当如何严刑法”

“弃市。”杨炎不假思索的开言说道。

他这二字一出。适才哑口无言的群臣间响起一片猛烈的哗然声,门下侍郎张镒更是跨步出列,一声喝叫道:“杨炎,我皇登基未久,你便敢谏言要一次处决三百余人,如此作为,欲要天下万民如何看待我皇陛下史笔如刀,又当如何载之再者,此次京中作场中执事人员有五四之数皆参与其事。若果全数弃市,介时这七十七家作场又当如何填补空缺,真个耽误了甲仗营造之事,你杨炎能负得起这个责吗”一语即毕,不待其反驳,这张侍郎随即又面向御座道:“陛下,杨炎此人蛇蝎心肠,出此昏聩谏言,分明是欲置我皇于不仁不义之境地,臣请陛下立制其罪。”

李适闻听二人辩驳,却是于御座之上冷面不言,杨炎见状,看也不看张镒,嘿嘿一声冷笑后道:“且不言其它,单是私售军器一条,已是大逆之罪,若论彼辈之罪,弃市也是轻的,张侍郎官居三品,莫非连我大唐律令也不清楚至于说作场之管理事宜,陛下,臣保奏一人,陛下若能用之,不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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