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的时候自当露才、只是该昏庸的时候那也是容不得半点迟疑。做人难,做官更难,要想做一个荣宠始终地官儿更是难上加难状元公才已露的尽多,也是到该昏庸昏庸的时候了”
大明宫栖凤阁须发尽白、风姿古雅的真人李泌跨步迈进阁中,时值冷冬,只着一身单衣葛袍的他越发显的飘逸如仙。
“陛下急命霍仙鸣传召贫道来此,不知更有何吩咐”浅浅一个揖手礼后,李泌清朗的声音淡淡发问道。
“来呀请真人坐,上茶”,待其坐定,李适也更无客套,径直将崔破适才建言细细分说了一遍。
“噢,科试改革”,静静听完此话,李泌自言出声道。良久之后,才复又听他问道:“此子可曾力谏陛下停息山南用兵一事。”
看着李泌那淡的深不见底的眼眸,李适大是感到不自在,盖因当日得知自己要出兵山南时,眼前这道人亦是坚决反对者之一,顿得片刻,才听他将“不曾”两字吐出口来。
“噢他不曾力谏此事,却又提出要改革科试此子行事当真是匪夷所思,令人难以捉摸呀”,想了许久,依然无甚头绪的李真人叹道。
“真人此话何解”心中隐隐会心地李适跟上一句问道。
“当日提议陛下先行经营东南,再图北地的是他。而此次出兵山南明显与之相悖,若此子真是重国事而不惜身,他必然是要苦言谏止才是可是他却无此举动。若说他是爱家惜身、揣摩上意之臣,偏生这改革科试一事又是不惜自捆手脚、示人以无私,如此矛盾之事尽出此子一人身上,实难理解,实难理解呀”,淡淡的茶雾飘摇中,李泌的话语幽幽传至。
卷四龙腾四海第三十章微服一
京师贵游,尚牡丹数十余年矣。每暮春,车马若狂,以不耽玩为耻。
唐国史补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时令已当阳春,丝丝三月和煦的暖风吹薄了行人的春衫、吹启了老人的欢颜、吹乱了少女萌动的情思,同样也吹开了那名动天下的长安牡丹。
长安兴化坊,正坐镇监督工匠们建造礼部科试场的崔破,疲惫的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角,连续近一个半月的日夜辛劳,纵然身体强健如他,也是大感吃不消。
“崔大人,陛下饬令,请大人速速进宫,万勿迟疑。”,正当精神颇是有些萎靡的崔侍郎,想要起身略略活动筋骨时,却见一内宫黄门小宦寻近前来,开言宣谕道。
那小宦一待传旨完毕,即向崔破行了谒见礼,转身带路而行,竟是使侍郎大人欲要问话也不可得。
涤诗接过自家公子的眼色,当即轻车熟路的抢上那黄门小宦身旁,嬉笑说话之间,已是将一锭重约二两的散碎银子塞入其袖,这一连串的动作熟练无比,想来早已是多有历练。
“小的出宫时并无异常,只是见皇上动了游赏牡丹的心思,想来请大人前往也正是为着此事。”,顿步等候崔破上前,那小黄门不待发问,已是率先开言解说道。
“噢。赏牡丹”,闻言崔破一愣,随即边与那小黄门前后而行,边苦笑着自语道:“翰苑之中文学侍臣何其多也,偏生要叫我做甚”
出地兴化坊。坐上马车,辚辚车轴滚动声中,不一时已是来至皇城朱雀门,由此下马换步,径入内城大明宫栖凤阁。
“崔卿来了嘛好好,无需多礼,来呀请崔大人更衣。”刚刚入的阁中。还不待崔破俯身行礼。满脸欢颜的李适已是起身虚扶,口中边自迭声下令道。随即,便应声走过两名小宦引领着崔破往阁后屏风处而去。
“陛下,这”,满头雾水的崔破刚一开言。便为李适挥手阻止道:“爱卿且先宽衣。余事容后再说。”
那硕大的屏风后,早准备了各样颜色地儒服数件,心中疑惑的崔破断然拒绝了两个小黄门的服侍,一并丢过那件压着金丝的极品蜀锦宝蓝衫子,取过一件月白丝衣着身,松松地系上腰带,赫然便又复原成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恩这衫子的颜色虽是低俗了些。但配上崔卿,堪堪便是一远来应试的举子,倒也不易惹人疑虑,不错,不错;爱卿且看朕这一身打扮又是如何”,崔破出了屏风,又等了小半柱香的功夫,便见当今天子穿着一件浅黄大袖士子袍服走了进来。
“陛下九五之体,虎步龙躯,那自然是穿什么都好看地,只不知这”,随口夸赞了一句后,崔破指着身上这件白衫疑惑问道。
“朕今晨闻报,长安牡丹已是次第怒放,难得今日天气大好,政事又闲,所谓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尽是看花人,此等盛事,你我君臣且偷得浮生半日闲,也去趁趁这热闹如何”李适边饶有兴味的就着宫娥手捧的铜镜打量自己这身平民衣衫,口中满含兴奋的随意答道。
“陛下一身系天下安危,这等白龙鱼服,身临扰攘之地,臣窃以为实在不可,宫中内苑牡丹名本多有,臣愿随侍陛下赏之”
只是还不待崔破将话说完,那李适早已摆手插话道:“牡丹再美,一人独赏更有何趣味,朕意已决,卿家毋庸再劝,免得搅了朕的大好游兴。”言至此处,他竟是不容崔破再说,已故自吩咐道:“来呀起行。”
崔破眼见李适满脸都是兴奋之意,也知当此之时想要劝住这位天子实属不能,无奈之下也只能一个起身道:“陛下若是真要出宫观牡丹,只怕这翼善冠及九龙佩是万万带不得地”
gu903();正兴步匆匆、率先而行地李适闻言向身上一瞅,随即也是哑然失笑道:“爱卿说的是,来呀还不与朕换过。”。原来,依唐律礼部式,这翼善冠乃天子专用,而玉佩上能饰以九龙者,更是天下独此一家,别无分号。若他真着了这两样东西出宫,行不得三步,必然是大街上早已拜倒一片。反倒是一身浅黄衣衫,因唐律不禁士庶衣黄,最是普通不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