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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位于长安朱雀门外东第二街,尽一坊之地,因其生徒云集,学舍林立,占地广大,乃成为国朝唯一不设置于皇城之内的中央机构。

行走在这宽阔的校舍内,崔破依稀有回到后世大学时的感觉,眼前这大唐官办的最高学府自“建校”至今,说来也已有百年历史了,硕大的国子监校区内,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参天古树,偶尔还可见四处小池塘中有亭亭玉立的白莲花迎风轻摆,更为这古朴的校舍增添了三分清静、雅致。

经受过战火洗礼,近些年方才逐渐修缮完备的监区内不可避免显的有几分破旧,但也正是这镌刻在校舍建筑间的沧桑,愈发为这大唐最高教育机构增添了几分历史的厚重与沧桑,漫步于青石方砖之间,沉吟不语的崔侍郎竟有些些恍惚,正是在眼前的这些校舍中,孔颖达、贾公彦、张后胤、徐坚、杨倌、柳公权当然,还有自己那老是麻烦不断的门生韩愈等有唐一代著名的博学大儒都曾留下他们的足迹。而那一部对后世影响深远,至宋朝仍被钦定为教学及科举官方定本的五经正义初名五经义训,也正是应太宗陛下饬令,在这里,由孔子后裔、时任国子祭酒的一代大儒孔颖达领人撰就。悠游行走其间,恍然便如同行走在“国学”发展史中一般。

自国子祭酒由大儒转为王室亲贵担任后。这国子监之日常管理便是由两名从四品官阶的“司业”负责,而此时正踱步上前见礼地司业郑矩便是其中之一了。

“来,来。来,且由我代为引荐。”,待那司业上前行谒见礼毕,为人四海的驸马爷当即为二人绍介道:“崔侍郎崔大人,只看他这官服,郑司业想必早已知了。这位郑司业。出身河东望族郑氏,乃是大历八年进士,才华过人。噢对了,十一郎,说起来他还当是你的学兄”

见眼前这名唤郑矩地司业风仪淡雅、举止合度。崔破对他已是大有好感,此时闻言更是兴致大增道:“噢驸马爷何出此言”

此时不待郭暧开言,那郑司业已是微微一笑接道:“家岳乃是今山南西道经略使杨公,于学问修身上某对其多有请益,驸马爷想说的就是这个吧”

“噢,原来就是你想娶小老婆,然后跟夫人闹,惹的坐师心绪烦乱”,听他这言语。崔破随即想起当日那首我侬词来,“也不知见效了没有”,心下暗自调笑了几句。侍郎大人早已拱手略为躬身,行了一个后学之礼。

见岳父大人前时日日称赞的得意门生如此谦逊,那郑矩笑着连声道:“不敢,不敢,大人切莫如此。”

一路说笑着走向公事房,崔破途中方才得知,原来这国子监本身不仅是一个学院机构。更是大唐实际上的最高教育领导机关,而另一位颜姓司业也在南方各道巡查府县州学,是以没能出而迎候。

一听那司业姓颜,崔破心下一动,话语试探间得知,此人果然是本朝太子少师颜真卿的本家族侄,不过略一想,这倒也不奇怪,本朝自高宗后儒学衰微,少有名家,对于经义地探究近数十年来多是在一些奉儒守官的大家族传承,对于本朝儒学传承大本营的国子监,他们自然倍加注意,而朝廷想来也是乐见于此的。

命监中办差的小吏取过印信、薄册,谈笑间,驸马爷便已与崔破办完了交接手续,至此,郭暧一声长笑道:“这回差事交接办地爽利,国子监嘛还是让读书人管读书人才是正理。”

差事既已交接,崔侍郎就成为了名正言顺的国子祭酒,当下那郑矩领着一干闻讯而来的博士、助教、直官、大成并各色小吏们上前行了正式的谒见上官礼,崔破也便算正式走马上任了。

而后自然是在郑矩并几位博士的陪同下巡视学舍,郭驸马对这等事实是兴趣缺缺,是以一等交接完毕,便拱手告辞,崔破素知他性子,遂也不多加挽留。

也正是这一番巡视,足让本对国子监了解极少的崔破颇为震撼,说起来,这国子监生员分为国子学、太学、四门学三等,但这等分类依据本是初设时依学生门萌来加以区分的方法,其实学生们本身学习的课业都是一样,无非是周易、老子、国语、左传等经书或注经,而这许多经书又被分为大、中、小三类,类别不同则休习时间也是不同,如礼记、左传为大经,修习者需三年成;而毛诗、周礼、仪礼为中经,需两年成;其他如周易、尚书、公羊、谷梁为小经,需一年半成。

而学生的上课方法也远不是崔破所想般定员定科,而是由生员们自由选择,大、中两类五部经书中只要修得两经即可,至于要选那两经,就全凭学生们自愿了。除此必选科目外,习经有暇,生员们可于书法、说文、字林、三苍、尔雅等科目中任择兴趣选修。每旬前一日考试,分试读、试讲两项;而成绩则又分上、中、下三等,三次在下者即被勒令退学。平日十天一假,遇到特殊节令,则也有田假、授衣假等。

一路走来,耳中听到这等介绍,崔破越来越迷惑:“这不就是与后世大学一般章程嘛必修、选修。这是那个天才想出来的主意”

“大人,请这边走。前方就是国子监大成们的聚集地了”,边肃手引行。郑司业见侍郎大人面有不解之色,遂一笑继续解释道:“大成乃是相较于博士、助教等另设的学官,此辈不向学生授课,而是专职负责对各经地研究,每一大成,必须熟精四经以上、由本监博士们通考之后方可就任。因他们都是专职研究人员。平日行事难免散漫些,还请大人日后能多多宽容。”

“教学、研究都已经分离了”,越听越是惊异的崔破当下接言径直问道:“本监设科可还有什么特异地吗”

“特异”,郑司业略一错愕后,方才会意道:“除习经诸科外。本监尚有广文馆一座,此中专为招收历年进士科落第举子而设,是以科业设置也多以诗赋声律为主,此间学子多是外道贫家子弟,是以此馆生员于本监中素以孤寒著称。”

边缓步前行,那郑矩边如数家珍道:“除此之外,本监尚有律学馆一坐、学子定额五十人,专修法度律令;书学馆一坐、习说文、字林等科,重训诘、通杂业。学子六年卒业;算学馆一坐,习五经算、孙子、周钨算经、三等数等科,因本科课业最多。是以学子需七年方能卒业,乃本监之最长者”,言至此处,这郑司业全然不顾早已听的晕头转向的侍郎大人,稍一顿后,续言道:“近日为陛下登基五周年庆典整修皇城计,太史局、太常寺、太医署、太仆寺、道学馆、乐舞教习馆等也有意将其教授场所移往本监。此事还需大人定夺。”

“太史局等倒是尚好理解,这太常寺也跟着凑什么热闹”,头大不已地侍郎大人当即疑惑道:“这太常寺、太仆寺也教授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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