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包掉在地上滚了一滚,恰好滚出凉棚,千面缎的布料染光后便是美轮美奂。
一侧伺候的宫女赶忙上前捡起荷包交给霍酒词,霍酒词接过,小心翼翼地擦着上头的灰尘,似乎很是宝贝。
裴子渠双眼放光,问道:“五嫂嫂,这是什么布料,真好看,跟会发光一样。”
“千面缎。”说着,霍酒词看向另一边的林笙歌,正好,林笙歌朝她看来,两人视线对上,双双愣住,又相视一笑。“这千面缎是大嫂送我的,你要是喜欢,可以问问大嫂,看她愿不愿意割爱。”
林笙歌神情微变,急急收回目光,没再看霍酒词。
此刻,正在聊天的裴雍和裴知逐被引了注意力,裴知逐拢起眉头,不悦地扫了眼林笙歌,隐约有责怪之意。
林笙歌怯怯地垂下脸,摆出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裴雍高深莫测地瞧着两人,再看霍酒词与裴子渠,但笑不语。
裴子渠见裴雍不聊枯燥的国事了,伸手拉着裴雍的衣袖道:“父皇,大嫂偏心,有好东西竟然只送五嫂嫂不送给我。”
“说不准是你惹着笙歌了,还怪人家不送你东西。”裴雍开玩笑似的回了一句,随后,他看向霍酒词手中的荷包若有所思。
霍酒词将荷包重新系回腰带上,随后从怀中拿出一条千面缎做成的手帕,她起身行至林笙歌身前,柔声道:“大嫂,你送我的千面缎做荷包后还有多余,我让人绣了最新最好看的花色在上头,送给你。”
林笙歌皮笑肉不笑道:“我都送你了,你再送我实在不大合礼数。”
霍酒词知她心里有鬼,正要说话,没想裴雍开口了,“笙歌,你就收下吧。酒词她如今是归云布庄的老板,每出一个花色都能挣不少银子。眼下,她特地将最好看的花色给你,可是要少挣许多银子的。既然她这么有心,你就将这帕子天天带在身上。”
裴雍说得轻快,林笙歌却快要维持不住面上的笑了。千面缎是她精挑细选送霍酒词的,她哪里会不晓得上头的玄机,怎会日日带在身上。
“父皇,儿臣……”林笙歌面露难色,想不出话拒绝。
这时,裴知逐冷冷地来了一声,“既是五弟妹的心意,你便收了吧,别不懂规矩。”
他一说话,林笙歌立马接了霍酒词手中的帕子,扯着嘴角道:“弟妹有心了,我会日日带着它的。”
“嗯。”霍酒词礼貌地笑了笑,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原本,她是打算拿话引父皇说出那句话,逼林笙歌收下帕子,没想父皇主动说了,也不知父皇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看得出来,林笙歌很怕裴知逐。
没一会儿,台上换了场新戏。
这天,霍酒词照常出宫去归云布庄,主道路面有一处坍塌,马车便换了条道,途经绥安侯府。望着熟悉的地方,她不由想起了自己前几日说要买下桃夭布庄的事。
那天,她其实也就说说,真将桃夭布庄买回来,她也不晓得该怎么打理它。说起来,她在桃夭布庄付出过不少心血,但桃夭布庄与王约素关系更多,她会觉得膈应。
没等她拿定主意,马车已经停了,是张别楼喊停的。
“小姐在马车里等着,老朽先进去试试他们的态度。”张别楼古板的声音从外头飞入车帘。
“还是我与你一道去吧。”霍酒词起身,直接下了马车。来都来了,她索性看看古人。刘嬷嬷与池渊,这两人于她有恩,她想瞧瞧他们俩的近况如何。
几个月前,绥安侯府门前有四名家丁看守,而今,看守大门的家丁是墨球,它正趴在地上打盹儿,脖子上吊着一根铁链子。
霍酒词顿觉好笑,这必定是王约素的意思,罗氏肯定舍不得。
“汪汪汪!”一见有人过来,墨球立即从地上跳起,毛发直竖,凶狠地朝两人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张别楼闪电般出手,匕首猛力穿过铁链,再将铁链钉在石柱上。如此,墨球被困在了方圆一尺内。
“呜呜呜,汪汪汪,呜呜呜……”墨球跑不起也跳不起,叫声渐渐小了下去,仿佛受了委屈。
霍酒词略微怜爱地瞧着墨球,纵然它是罗氏的狗,但她对它并不讨厌。“楼叔,你功夫真好。”别的不说,就说这匕首钉石柱的功力,怕是一般高手都不行。
“多谢小姐夸奖。”张别楼淡淡道,言语中半点情绪不露。
“少夫人?”恰逢,池渊拎着水桶路过,一脸惊喜地望着霍酒词。然而没多久,他改口了,恭恭敬敬地说了句,“草民见过太子妃。”
“你来做什么。”下一刻,王约素搭着刘嬷嬷的手从小道上走来。
第72章侯府要钱
1“夫人。”刘嬷嬷扯了扯王约素的衣袖,在她耳畔小声地说了几字。看嘴型,她说的大概是,“她如今可是太子妃”。
“哼。”王约素冷冷地哼出一声,照样不给好脸色。
今日再见王约素,霍酒词早没了之前那般强烈的恨意,但要说全然不恨了,那也不是。她终归是个凡人,不是圣人。
“前些日子,我托孙伯给夫人带了一句话。不知夫人考虑得如何了?”念起纪忱可能投靠裴知临的事,霍酒词的心一下子冷了下来,故意拿话试探王约素。
王约素的神色勃然大变,狠狠地瞪着霍酒词,“不卖。那是我的东西。”
霍酒词心思几转,继续道:“夫人还记得欠我的三万两银子吧,何时还上?已经三月多了。”
“用不着你催,今日便还给你。三万两银子加两月的三成利,一共是三万一千五百两。”王约素说得利落,说完偏头示意池渊,“池渊,去账房拿银子。”
池渊正在瞧霍酒词,被王约素一喊立马回神,“是。”应声后,他转身跑去账房。
此刻,霍酒词心头闪过许多念头。按她对侯府的估算,王约素多半是拿不出银子的,结果她爽快地拿了,实在出人意料,怕不是有人拿钱给了绥安侯府,又或是,绥安侯找着了新的挣钱路子。
这新路子究竟是不是裴知临,她不肯断言,但她觉得是。
王约素轻蔑地睨着霍酒词,讥讽道:“刘嬷嬷,这嫁了皇家的人到底是不一样啊,说话底气都足了,哪儿像以前在侯府那会儿。我说东,她不敢往西。我说前,她都不敢往后。”
刘嬷嬷没接话,也不晓得怎么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