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我茫然不知所措:“消亡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不要消亡”她的声音一反常态地越来越响,似乎是在嗥叫,“我不想死我在泥土中无声无息地埋藏了千余年,我再度回到这个世界上,即便这已经不是我所熟悉的世界了我想要活着,我想要存在,我不想死,我不想周围的一切全都消亡”
我大吃一惊。这是我的妻子吗这分明不是爰氏而是苹妍,不是一体二化而彻彻底底的是妖物苹妍我抱紧她,即便臂弯中的这个躯体并不柔软,这个躯体是如此的僵硬、冰冷,并且仍在不住颤抖。但我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喊叫:“你不要出来,你忘记警告了吗你会消失无踪的”就是因为如此吗因为苹妍不甘于蛰伏,想要再度回到这个真实的世界中来,所以她害怕会被那萦山上神秘的老修道士消灭吗所以她才会如此恐惧,恐惧得伏在我怀里痛哭不已吗
“不,不是那样的”既然是苹妍,她当然能够看穿我的心思,她抬起头来,原本美丽的面庞沾满了泪水,在摇曳的灯光下显得诡异而恐怖。她大声叫道,“你倒果为因了。我并不惧怕他人的恐吓,我是因为见到了一切全都消亡的前景才醒来的”
“一切全都消亡”我突然心有所感,苦笑道,“并无永恒之世,一切终将消亡。”“不是将来,而是刚才,就在刚才的一刹那,”苹妍紧紧揪着我的衣襟,原本白皙的双拳上青筋暴起,“惊雷闪电的一刹那,我突然有一种感觉,这一切全都是虚假的,你也是,我也是,咱们身边的一切全都不应该存在,并且即将消亡,整个世界都将崩溃”
“大劫吗”我突然想起了狐隐所说。苹妍有些茫然地望着我,我发现她已经止住了啼哭,神情逐渐稳定了下来:“你在想那只狐狸不,连它也都是虚假的,毫无真实可言”她慢慢松开了揪着我衣襟的双手,然后缓慢但是坚决地从我的怀中挣脱出去。我感觉有些失望,感觉有些空虚,但也只好缓缓松开了双臂的环抱。苹妍踉跄了一下,终于还是站起了身,她用衣袖抹一下眼睛,然后又拂一下散落在额前的乌黑的头发:“过去了只有刚才的一刹那”
她缓缓地转过身去,缓缓地举步,往门口走去。我的双臂依旧保持着半环抱的姿势,我渴望臂弯间有些什么,这一瞬间,连我自己也仿佛感受到了无尽的空虚,仿佛身周一切都是虚假的,仿佛整个世界都即将崩溃了似的当然,我很清楚地知道,这种感受,肯定和导致苹妍恐惧哭泣的感受截然不同。
苹妍走到门边,突然转过头来望了我一眼,我发现她的神情已经彻底恢复了平静。但就在打开门,即将离开的那一刹那,她突然再度转过身来,并且紧跑几步,再次伏入我的怀中。“我害怕我从来没有害怕过”她低声说道,“抱着我,再抱一会儿”
我合拢双臂,再次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她的身体不再僵硬,她的娇躯柔弱无骨,但我清楚地知道,那不是爰氏,那仍是苹妍,是那个连所谓天地开辟时化生的老狐都不放在眼里的妖物苹妍。她竟然会感到害怕她所说的“消亡”究竟是什么意思我搞不懂,但对于这一刻来说,那些疑问似乎都并不重要了
第二天一早,我在书房中醒来,妻子已经不在身边了。我就一直这样倚案坐着,双臂保持环抱的姿势,这种情况下竟然能够睡着,并且连梦也不做一个,实在是诡异莫名的事情。我抬起头,望望窗外,早晨的阳光温和地从窗缝间投射进来,在竹席上描绘出斑驳的光影。案头的油灯已经熄灭了,因为灯油彻底耗尽,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油香味
虽然一夜无梦,但昨晚的遭遇朦胧模糊,倒反而象一场大梦似的。我隐约记得读到过某篇文章,内中提到至圣与元无达者的辩论,也提到过几样古代祭祀用的器物是什么呢我感觉头脑有些昏沉,完全想不起来。
仆佣送来了清水和青盐,我洗漱已毕,前往侧房和妻子共进朝食。妻子没有再提到昨晚所发生的事情,仿佛这些事情并不存在似的。但我知道,那终究不是一场幻梦,我从妻子的眼神中很明确地读到一条信息:她是苹妍,彻底的苹妍,而非爰苓。
用过朝食,我回到书房去,在摊了满地的简册中寻找那篇文章隐约记得昨晚一阵狂风,把我所有读过和正准备阅读的简册都从案上扫落下地,横七竖八地堆在了一起。然而很奇怪的,我却始终找不到那篇文章,招呼下人来询问,除了妻子和今晨送来清水、青盐的仆佣外,也没人进过我的书房,更没人夹带什么东西出去我询问苹妍,她并不知道我要找的是什么文章,那卷简册,究竟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第五十一章大化
古诗云:大虚濛濛,大化沛沛。大象无止,大道无缺。〗
我做了司徒以后,四方士人纷纷前来投效,聚拢了门客两百余人,其中四十多名是靳贤硬塞给我的寒士,我把他们安排在一起,免得他们和那些世族出身的门客起冲突。他们起居的地方,是我宅邸西侧的一所别院,我穿戴整齐,前往别院去询问他们,看谁还记得这样一篇文章,谁还能默记出来,或起码找到原来的底本。
然而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记得相关内容,有名寒士递上来一卷竹简,说:“小人们呈与明公的简册,篇目均记录于此,请明公过目。”我大致翻检了一下,也找不到相关信息。
仔细回想昨晚所见,一切都朦朦胧胧的,仿佛那真是一场大梦,或者根本是发生在数十年以前的事情。想了一会儿,不得要领,于是我岔开念头,去想昨晚读那些简册所引发的感想是的,我隐约记得一个奇特的名词:大化之珠。
我询问这些寒士,看谁对这个名词有所印象:“卿等饱览群书,熟识旧典,可有人知道吗”寒士们面面相觑,没人敢于答腔。我环视一圈,轻轻叹了口气,正想转身离开,突然看到其中一人的眼神有点奇怪,似乎是想到了些什么。
于是我招呼他到面前来。此人年方而立,身材矮小,肤色黧黑,颌下无须,唇上略有短髭,高高上翘,显得有点滑稽。问他的姓名,回答说:“小人渝安郡谈邑人氏,姓谈名商,草字喻之。”我问他刚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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