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封教练要求每个人绑腿跟匕首片刻不离身,哪怕是洗澡的时候。
呼延忘屈他们六兄弟并没有参与血狼训练,伍镇长把他们带到了山谷尽头,这里有几个明显是山洞改建成的作坊,材料合成、武器制造等等,都在这里完成,对呼延虎、呼延忘疑、飞弩来说,兵刃打制是再熟悉不过的,不过这里的一切还是让他们觉得非常新鲜,所有弩矢刀剑不是某个制作名匠一口气制作完成,而是很多人分步骤完成,以那种窄窄的刀而论,锤打、刨锉、磨光、镶嵌、淬火、钢磨、制鞘等等,都有专人负责其实这种分工合作在沿海一带一些以纺织为生的机户那里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像眼前这种环环相扣之紧密、互相配合之默契,着实令人叹为观止,连油老鼠都被吸引住了,看看这儿,摸摸那儿,异常新奇。
金汤来到那个专门进行筑墙材料试制的作坊,那里有十多个短衣打扮的老少围着一张大木桌,正在争论什么,他听了一会儿,原来他们新试制的一种筑墙材料还不够坚固,究竟往里面再添加什么,众说不一。
“加入桃胶应该会更坚固柔韧。”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坚持自己的看法。
“桃胶”旁边一个胡须半白的老者沉吟片刻,“唐本草上说桃胶味甘苦,平,无毒主下石淋,破血,中恶疰忤,这向来只是入药吧”
金汤心头一喜,脱口说:“桃胶只要配置得好,确实有很强的粘合功效。”
争论中的十多人闻声都转头望过来,坚持用桃胶的年轻人反应最快,问:“你莫非就是伍镇长所说的金汤”
金汤点头说:“我是金汤。”
年轻人一笑:“既然你来了,那就帮着出出主意吧”
金汤点头,走了过去,拿起桌上那块红色长方形的物件看了起来,其他人也不以为异,看着他,偶尔有人窃窃私语。
伍镇长招呼呼延忘屈进了一间窑洞,在这里,呼延忘屈开始了解包括这山谷在内的许多情形。
梁关保来到指定的十七号窑洞,见到了自己那六名同伴:
王小五,十八岁,七人中年纪最大的,个子却还没梁关保高,瘦小如猴,脸上神情却像只刚刚偷吃到鸡的狐狸,他说自己原本是个乞丐;
张得水,六人中梁关保唯一认识的,沙婆岭上的弟兄,十七岁,他有娘亲跟哥哥,娘亲往大同去了,哥哥则在另外一队中,或许是自小在山中长大的缘故,他是七人中长得最高最壮的;
路小七,十七岁,自称是宣府人氏,父母都被蒙古骑兵杀害,参加血狼主要就是为父母报仇;
樊兵,十六岁,说是山东济南人,家里太穷,跟着叔叔出来讨生计,因为久慕血狼军的大名,就跟叔叔一起来投军了;
梅澹仔,十七岁,长得白白胖胖,自称是宣府卫所千户之子,是他老爹特意送他来血狼军练能耐的;
巴根,十五岁,蒙古人,肤色黝黑,只比张得水矮半个头,非常强壮,神情像封教练那样阴冷,说的汉语不太流利,说他是跟着父亲从草原逃到关内的。
张得水明显感觉出樊兵他们对巴根有敌意,尤其是梁关保跟路小七,看巴根的眼神不善,他赶紧说:“别忘了教练的话,咱们七人是一队,必须齐心协力,配合默契难道你们想被取消资格吗”他的眼神突然就凌厉起来。
其他六人除巴根外,都变了脸色,互相望望,又都望一眼神情自若的巴根,脸色都放缓了一些。张得水走到巴根面前,说:“巴兄弟,别见怪,有些蒙古人实在是让人”他笑笑,把后面的“痛恨”两字省了。
巴根居然咧嘴笑笑,露出一口相当白的牙齿,用不太熟练的汉语说:“没事,有些汉人也让我们族人痛恨”他竟然猜到了张得水省掉的两字。
梁关保他们都转头狠狠地瞪他一眼,但在心底,却对这个蒙古人的爽直有了不同以往的感觉。
接下来的三天,梁关保他们七人同吃同住,形影不离,彼此的了解渐渐多了起来,虽然梁关保他们对巴根的敌视还在,私底下却不得不承认这个蒙古人真的很善于玩匕首,那把样子怪异的匕首在他手里简直像是活的一样,看得人眼花缭乱,他们几个暗中偷学了几下子,自我感觉真不错。
第三天吃过晚饭,他们按要求再次到集会处集中,封教练非常难得的露出了笑容,高声宣布所有队都能进入正式训练了。不过,笑容转瞬即逝,他再次变得非常严肃,说:“明晨卯正时分你们的训练将正式开始,今晚好好休息。最后告诉各位两句话,一是山林之中到处都是食物,不要让自己在食物堆里饿死二是,熬过死亡带来的恐惧,就再没有什么可以让你们害怕”
梁关保他们七人回到窑洞,除了张得水跟巴根外,其他五人都很兴奋。巴根一言不发,自顾自上床睡觉了,只是他居然连衣服都没有脱。
张得水冲梁关保他们说一句:“早点睡吧,明早要早起呢”他也不脱衣服就躺下了。
梁关保他们似乎被传染了,居然也都一言不发,也都不脱衣服,各自躺下。
梁关保感觉心潮澎湃,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蜷缩着身体,手握着右小腿上绑腿里绑着的匕首,沉沉睡去。
“快跑”梁关保忽然被一声大吼惊醒,猛然睁眼,却见眼前黑影一晃,只觉自己后颈一震,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梁关保悠悠醒来,只觉眼前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胸口也感觉非常憋闷,他伸手一摸自己右小腿,匕首还在,他觉得安心多了,另一只手往身下一摸,凉凉的,有点扎手,他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恐慌,猛地一起身,“咚”一声,他的头重重撞在上面一块东西上,他抬手一摸,也是凉凉的、很扎手的感觉,他心头一震,伸开两手上下左右一阵摸索,终于颓然躺下,心中满是恐惧,他知道自己在哪里了,四面都是凉凉的、扎手的木板,这是一口棺材没错,自己被装进棺材里了
难道是别人以为自己死了,所以把自己装进了棺材
他心头忽然一亮,用脚拼命去蹬上面的棺盖,“嘭嘭嘭”的声音非常沉闷,他终于停了下来,呼呼喘两口,心中满是绝望:棺材应该是在土中,自己被活埋了
gu903();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些,想想还有什么办法,耳边忽然听到些许声音,仔细听,声音来自上面,隐隐约约的,竟然说的是:“梁关保,出师未捷身先死,愿你早登极乐,来世再做血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