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四下望望,时间推移,雾气似乎比先前要淡了许多。但依旧看不见什么东西又往前走了一些,随后才听见身后有移动的声音。虽然极为轻微,可以看出做这动作的人是很小心的了,只是,这种程度的遮掩,自然也瞒不过自己的耳朵。
有些事情随后也明白过来了,先前的碎石声是那边扔过来的,自己一心挂记着穆云槐的遗物,居然也没有注意到
心中暗骂一句,随后发力,瞬间便来到声音响起的地方。那女子这时候已经早早到了
“你怎么回事”女子的声音有些冷,场面上的情况毕竟只要稍稍思考也就能知道了。这时候男子也只好讪讪地笑着。
“人未走远,就在附近”
河水东流,一夜的安宁之后,带着几许沉淀之后的欢愉声,偶尔有浪花翻起,偶尔晨雾中水鸟拍着翅膀,掠过去的时候,便也能听到晨间特有的鸣啭。
时间推移
“怎么不见了呢”
男子疑惑的声音,自己和她都在这里,有人离去,不可能发现不了的唯一的解释,大概便是对方是高手了。但是,也不对啊,先前扔碎石的伎俩莫非是故意戏耍自己么
有些难以理解
随后,远远得有几许嘈杂的声音传过来了,临河的人家已经开始陆续起来。晨鸡也开始扯开嗓门偶尔啼上几声随后一些,也会有更多的菜农趁着熹微的晨光从四下的农村里来赶早集一天的喧嚣,这个时候已经能够看见端倪了。
“哎,怎么走了”男子的声音想起来。
并没有回答,轻盈的脚步渐渐远去。
“喂等等啊。”
河畔笼在雾里,重又宁静起来了。
河面上的流水轻轻拍打岸堤,雾气中有橘色的灯火,渔舟已经在水面开始了逡巡,若是没有雾气的话,这时候渔家大概也可以看到这样一副景象:水面临近河堤的地方,正有身影凌空悬吊着水浪翻卷,身影死死地攀在河堤的沿上,风吹过的时候,飘飘荡荡,偶尔会略略降下来几许,随后便颤颤巍巍地又攀上去了。这时候,坚持得极为辛苦。
牙根已经被咬出血水来,但是没有办法放弃,若是稍稍松懈,掉入水中,淹死大概也不至于只是,动静那么大,肯定会被听到。随后便会死掉吧这是最大的可能。所以既然没有到最后关头,便也没有再冒险的必要,于是,这时候就只是苦苦坚持着。
理智还在,许宣脑海中飞速的计算也没有停止,毕竟有些判断还没有证实。即便万分之一的可能,那么还是不能动作。
片刻之后,脚步声果然又响了起来。
“咦真的不在了”
“哼”随后是女子冷冽的声音。
沉默一阵,脚步声再次响起来了随后才渐渐淡去。
好险
这时候后背已经完全被汗水打湿,晨雾里的水面上,风偶尔吹过去,无比森冷的感觉。只是片刻的功夫,勇气、恐惧、算计、脑力、体力、坚持种种交集在一起,虽说时间也不算长久,却委实有些心力交瘁,等到这时候陡然松懈了下来,才觉得有些目眩。
手指在重力的作用下,正一点点地被抽离河堤
第二十一章惨雾终
时间毕竟只有这么短,有些事情,确实已经做到极致了,也没再进一步的可能。如果真要有什么感想之类的,许宣这时候大概也觉得命运是站在自己这边罢。
有太多的侥幸。
如果不是自己事先变换了位置,如果不是那女子心性孤傲要去更远的地方探查,如果不是那男子贪图死者的遗物,如果不是罕见的大雾,呃,若是没有雾,自己大概也不会卷到这些事情里来了
总之,先前的二人,应该都极为厉害的。而相较起来,那女子又明显要胜上一筹从她说话时字里行间的气场便也可以明白的。大概也正是这个原因罢,在搜索自己的第一时间,这女子选择了更远的地方。
这一切的侥幸叠加,随后有些算不得机会的机会才能被许宣把握住,乘着男子的心神系在死去的穆云槐身上,才在绝境当中撕开了一道缝隙
另外的方面,便是许宣自己也未曾料到真的能够坚持得住。在最开始的时候,其实已经做好了随时掉入水中的准备了只是,虽说江面上雾气也大,但是自己的水性也算不得好,如果真的掉进去,有些事情也未必就能够躲过去
十指连心,许宣觉得这时候每一个关节似乎都在呻吟着,痛苦便显得更剧烈起来了。已经无法再去计较二人是真的走远了,还是又一次的试探气力,其实在很久之前便已经耗光,这时候之所以还能坚持着,也完全是意志在起作用。
但无论如何,有些事情,确实也支持不起第二次。
手指一点点的被重力抽离河堤,随后,大概是精神层面的某些不甘,肌肉和骨骼深处还是微微又挤出一些气力来。这时候的感觉大概便是引体向上做到极致的某种虚脱感,加上意识层面的疲累,等到艰难地翻上河堤的时候,全身便已经瘫下去了,如同被榨干了一般。
指尖被沙石磨烂,随后沁入血肉里,也有些惨不忍睹。剧烈的深呼吸他这时候也还不敢,动作毕竟太大了,所以极为轻微地换着气。等到心跳平复下来,才定了定神,在雾中又静默了一会儿。随后回忆一下方才金属声传来的方向,悄然摸索过去
真的离得很近。雾气中瘫倒在地上的身影隐约可辨,左手处两根指头不见了踪影。人虽死了,可是新陈代谢一时间也没有立刻停下来,一片触目惊心的殷红打湿了青石路面
这时候见到倒在地上黑衣男子,很多判断才慢慢被证实。大概是因为先前要寻找什么东西,男子的衣物被撕开很多道口子,黑衣上不少地方色泽偏暗,应该是渗出来的血迹染上去形成的。致命的伤是在心口处,大概被利刃刺入又拔出来,这时候血正夹杂着泡沫汩汩地往外渗出来。一柄长刀倒在一旁,方才的金属落地声大概就是它发出的。
迟疑了片刻,还是走了上前。
男子三十左右,胡子腌臜,脸上也有被利刃割开的伤口,这时候血迹斑驳,可以见到的便只有一片惨然。
许宣才蹲下身,紧闭双目的男子突然睁开眼睛,野兽一般凶戾的目光,下一刻,脖子被一股力道猛地掐住。
经历了先前的一番变故,身体已然疲惫得有些厉害,更多的无力感来自精神层面,所以这时候即便也还有一些警惕,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做出有效的预警了。
呼吸开始变得极为艰难,随后所能做出反应其实也很一般,就如同窒息的人第一时候都想要拼命抓住某根救命的稻草,许宣也只是伸手去掐住那鲜血淋漓的手臂,想让它稍稍松懈一些
有些事情一时也无法理解,这人好像叫穆云槐的不是已死很久了么
挣扎本来就属于弱势者的,很多时候来说,是未必能奏效的。那血手便如铁钳,随后,也觉得自己的眼眶大概已经开始充血起来了。这时候,是最为直接的面对某些东西,因此充斥全身的危机感比之先前起来,也还要强烈上几分的。
这样的状况持续得并不算久,如果换做原本的许宣,接下来有何反应,会做些什么事,也还无法预料。但这个时候,两世为人的经历才彻底在某些方面显出优势来了。
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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