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众人吓了一跳。
“对对对还有李家娘子,先前都忘记了,这个是鲍家人的错”
这个时候终于想起来还有一个人,应该是真的死了。动手的是于贲,他虽然不是鲍家的人,但是确实是鲍明理带过来的。
“这个是失手失手知道么李家娘子自己闯过来,当时的情况”鲍家那边便叽叽喳喳地坐着反驳。
有一方提出指责,另一方总能有反驳的理由。总之,辩论就一直不曾停下。
岩镇这边,很多年不曾出现过如此规模的群架斗殴,牵扯进去的,还是徽州府的两个大家族,即便刘守义,也觉得有些麻烦。因此,派来的几个捕头身上担着比较重的担子。这样的事情要怎么处理,刘守义已经放了权,但最后为处理结果负责任的还是他们几人。
判断不能轻易做,但是为首的牛捕头,还是很隐晦地提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这个事情,不能凭尔等一面之词,还需细细查审。我等奉命前来,今日时辰不早了,且将尔等押回县衙,明日再审罢。”
他这话表面上看倒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其实说起来,也便是眼下暂时停一停的意思。这样到得明天,不论鲍家、黄家,都可以凭借着各自的人脉关系,进行活动。最后的结果,便会牵扯出更多的人,到时候,他们身上的压力也可以小一些了。
其实要说起来,这也是黄于升和鲍明理的想法。
衙役们得了命令,上前将还能站着的人缚起来,一些伤得重的,就先行就医。岩镇不少郎中已经得到了消息,今天晚上大概要忙上一阵了。
衙役们忙碌了半天,这个时候自然也不会有人反抗,都乖乖束手就擒起来,他们为主人家打生打死,已经尽到自己的事情了,剩下的,便是主人家用什么方式来捞他们。而这些,也用不得他们来考虑。
在这些事情中一些占主要关系的人,他们的命运其实也可以想见,因为本身的身份的问题,大概不至于有太糟糕的结果。黑锅肯定会由其他人背的。
先前轰轰烈烈的乱局,到得一众官府衙役出现之后,便以一种虎头蛇尾的方式告一段落。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暂时定下来了。
邓万里在远处看着这些,稍稍松了口气,他的身子骨不太好,眼下又受了一番惊扰,虽然心态老练,不至于有太大的影响,但是还是觉得有些疲惫的感觉。特别是夜风又凉,此时正担心着会不会又要小病一场。
该走的走,该散的散,该抓的抓,一切似乎也应该这样了。
“你们好像搞错了啊。”
书生声音响起来,将眼下的一些节奏打破。众人回头去看他,只见他神色专注地看着灯火中的一滩已经有些微凝的血渍。那里,原先是一个女子。
书生的声音,听不出喜悲,所说的,也仿佛是自我叹息和感慨。
“做了事情,是一定要付代价的。不该死的人死了,因为一些原因也总要有人来负责任。不要以为回去找了关系,便可以逃过去。”
许宣说道这里,转身目光直直地望着鲍明理。鲍明理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随后轻蔑地笑了笑。
“嗤”
但随后书生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了愣。
“令狐楚,你要我做的事情,大概没有问题了。另外的,对于你想知道的事情,我有更多的情报,比你想象的还要多”“你帮我一个小忙,我便告诉你”
第一百三十六章后事
南国的秋日与北方相较起来,肃杀的气氛要少一些。但是节序的变换自有其道理,待到快到重阳的时候,虽然日光依旧晴好,但是人们出行的时候,身上的衣物明显厚了许多。这样的日子里,人来人往的街道依旧热闹。但街头巷尾多谈论的,多还是关于某个夜晚岩镇所发生的事情。有些事情,无论是第几次说起来,总会让人唏嘘不已。
关于仇怨,关于斗殴,关于一些莫名其妙的纠葛,故事本身已经足够曲折了。但茶楼酒肆之类的地方,说起这些的时候,最大的感慨,还在于那个谁都不曾想到的结局。而这样的事情,在人们平素的认知里,大概是极不可能发生的。
这个故事里,死了一个人,众人眼下说起来的时候,对那个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女子,以及她逝去的生命多少都持着惋惜或者遗憾的态度,在这样态度的背后,便也是对于她所做的事情的一些褒扬。正是这般遗憾或者惋惜的情绪,同那个叫许宣的书生在最后的举动联系在一起,才在故事的结尾,画上了点睛一笔。
那晚临仙楼前的斗殴,闹得比较大。很多的人受了极重的伤,以至于后面几日,岩镇的郎中那里很多人连看病都需要排队。但斗殴打架之类的事情,在人们平素的生活中是不会少见的。特别是在一些富贵家中子弟平素的日常中,简直就是家常便饭。令人意外的是,在这次事情里,那本应该是主角的肇事者,首次从原本注定的赢家沦为了失败者,不仅如此,甚至连带着整个家族都受到了殃及。很多的代价付出去之后,不仅不曾将人换回来,甚至还被拉进了更深的坑里。
“鲍家啧,真是惨。”
众人在很多场合议论起来的时候,对鲍家的结局,都有些复杂的情绪。从弘治年间开始经营盐业的鲍家,经过多年的浮沉,到得如今万历朝的时候,在徽州府已经有了巨大的势力。官面民面,很少有人愿意去招惹。平素鲍家的子孙仗势欺人的事情,众人听得多了,也只是在暗地里骂上几句。这是寻常的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真正的积善之家,毕竟是少数。
叫许宣的书生,因为某种义愤眼下众人的观点便是这样悍然出手,拉住了当时在场的锦衣卫,对鲍家进行了最猛烈的报复。当时据说县衙的牛捕头已经发话,将人带回去了。这原本就是一个放人的暗示。按照惯常的经验,将人带回县衙,随后家里面派人打点,到得天明的时候,或者不到天明便可以放出来。
但是那次鲍家的二少爷鲍明理进去之后,却不曾被立刻放出来。据县衙的胥吏消息,鲍明理似乎还吃了很大的苦头,过得几日放出来的时候,浑身上下都是伤,连带这精神都有些疯疯癫癫的。
这事并没有完,随后县衙对鲍家又有了一番严格的盘查,很多关于鲍家生意上的见不得光的勾当被抖出来,很多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也被一本正经地拿到台面上。这些事情,众人也知道,若说未曾经过县尊刘守义刘大人点头,那自然也不可能。
官府列出了鲍家的几条罪状,定下了罪名。这些日子,鲍家上上下下,都有些灰头土脸的。罪名虽然不是很严重的那种,但是,分量也不轻。特别是如今执掌鲍家的一些关键人物,都被找出了罪状。在最后上报府衙的关头,鲍家多年不问世事的老太公亲自出面,府衙里也有人替鲍家出了头,但是最后的结果是定下的罪名不仅没有少,甚至还加了几条。鲍家为了消灾,赔了不少钱进去。另外,便是与鲍家齐名的黄家陡然间发力,在商场上对鲍家进行了强力的狙击。还有就是郑员外似乎因为小妾与鲍家二少爷有染的事情大发雷霆,也进行了报复。
都说多事之秋,但是,如今岩镇的秋光里,应该没有哪一家所面临的事情比鲍家更多了。且不提前述的这些,单就鲍家第三代的两个男丁而言,一个残一个疯结局,这对世代相承的商贾世家来说,简直说是灭顶之灾也不为过。而这些事情,归根到底,居然和一个普普通通,甚至连功名都未曾有过的书生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