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太过朴实,两袖各有好几处补丁,可见家境很是贫寒。穷人家几乎很难养出孔武之力的男丁,有力气也意味着饭量大,像李信这样人高马大的壮士,一日最少三餐,三餐必要四、五人的饭量,如今旱灾连连,民间疾苦,岂能有这样慷慨的人家
因此,这一点让他感到很是惊奇,自己不禁猜测,要么这李信是最近家道中落,要么则是真正的天生奇力者。
李信倒也爽快,微笑着向祖昭抱拳问礼道:“早听说祖公子之名,今日得以一见,李某甚是欣慰。幸会幸会”
祖昭客气的还礼道:“李兄言重,在下愧不敢当。”
郡丞又转向另一位个子不高不矮,但身材很是结识的一人,介绍道:“这位是无终县义士田楷,字子辉。同是入勇猛方正一科。”
祖昭微微动了动眉头,在他看来这位名叫田楷的青年应是三人中年龄最长者,对方从始至终一副不惊不乍之态,既不无任何献媚也无任何平易,就放佛对周围之事莫能有任何兴致一般,又好似表面上不温不火,内底里或多或少还是有几分看不起他人的意思。
他之所以对此人甚是留意,倒不是因为对方不热情,而是考虑到其很有可能就是日后公孙瓒麾下大将田楷。公孙瓒与袁绍决裂之后,曾派田楷与袁绍对攻,双方各持大军交战两年之久却不分上下,可见田楷多少还是有一些能耐的。
田楷只是微微向祖昭颔首示意,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祖昭倒是仍能保持礼节,规规矩矩拱手行礼,道了一声:“幸会。”
田楷-199年,公孙瓒部属、青州刺史。陶谦为曹操所攻,楷率刘备救援。初平二年,瓒与袁绍反目,自率主力攻绍,分兵平青、兖,楷奉瓒命据有齐地。绍与楷连战二年,士卒疲困,粮食并尽,互掠百姓,野无青草。后为袁绍之子袁谭至青州,田楷在与袁谭的交战中败退,逃往幽州,后在易京之战中阵亡。
第64章,郡府奇遇
无论是殿堂晚宴,还是次日的考评,祖昭一应表现可圈可点,没有丝毫破绽。他不仅保持了自己一贯谦逊温文的一面,也有条不紊的接受郡府和本地贤达长者的提问,虽然不能十拿九稳保证在场所有人都满意,但最起码也做到没有让任何人不满意。对于本郡惯例性的察举,这样的表现无疑已经算是合格。
更何况,以刘太守本人的性格,最是喜欢中规中矩,若是有什么出奇的举动,反而还无法凭借个人经验加以判断。
在郡府要逗留到月底,出于历来察举传统,各县推举而来的所有方正之士,都应该有一次齐聚一堂的碰面,不仅是为了等候最终考评结果的公布,同时更是如刘太守所言,希望彼此能有一番正式的认识,多少留下一个契口。
右北平郡下辖平刚、无终、俊靡、徐无、夕阳、昌城、广城、土垠八县,今年各县一共推举十一名方正之士,除了祖昭、田楷、李信之外,尚有三人是名符其实有德才者,其余者要么是与本地县府有关联,巧取了这份名额,要么是豪掷重金之下拼凑出三、两分名望。反正对于一些地方豪族、土财主而言,他们平日开仓赈济,乐善好施,为本地县府解决麻烦事,无论如何也都能算是积功德的事情。并非是这些人真有善心和良心,他们所做所为,无非就是希望能到年底岁评之际,让本家子弟能博得几分官名。
通常来说,能在初十当天到达郡府者,多是有真才实干者,越往后则越是沽名钓誉者。
故此,祖昭在郡府逗留的这段时间,几乎没有再跟后几日姗姗赶来的那些所谓的方正之士接触,无非是在太守府晚宴时,由刘太守本人近乎庄重的互相介绍一番。说来,刘太守倒是对这千篇一律的介绍乐此不疲,不仅毫无腻烦,更是每一次都能表现出一副慨然之态。
到本月十七,各县推举的“贤才”总算到齐。
接连又是两天晚宴,直到第三天方才是最后公布今年考评结果的日子。
尽管这十多天里每天都有太守府晚宴,看上去颇为奢侈浪费,实际上刘太守本人还是很在乎清名,因此几乎每一次晚宴充其量只是讲讲排场罢了。宴席上的酒水菜肴其实并不丰盛,一人一席,一席不过三、四菜样,偶有肉食,也是将烤全羊、烤全鸡、烤全猪之类置于厅堂中央,由侍仆按照吩咐一份一份割去送来。
除了李信等个别几个穷苦人家出生,每一顿晚宴都能吃得酒足饭饱,其余众人或是自持身份,或是嫌弃菜肴寒酸,基本上是点到即止。
到了二十日这天,北院方才有了一番大动作。刘太守很是高兴的烹牛宰羊,一改往日清淡低调,真真正正是大设宴席。可以说,整个郡府考察期间,也只有这一次晚宴才是正宴。
傍晚时分,祖昭等人便应邀前往太守府。
因此众人下榻的官驿位于太守府西侧,平日为了节省脚力,大家并非绕远到从太守府正门走,而是就近由西院杂役往来的西门进到太守府。刚到西院,过了一处门廊,往中庭走去。偏偏就在这时,迎面来了七、八名杂役,所有人手捧各式各样器皿和食材,最后三人还推着一辆小车,将一堆杂物往西院运去。
领头走在前面的田楷、李信等人自然纷纷躲闪,祖昭走在最后,直到前方众人绕开那些杂役后,方才迈步往前走。本以为侧身可以避开最后那辆小车,可是就在侧身移动的时候,不小心与正推车的一名杂役擦撞了一下。那杂役一身粗衣,身形纤细,却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擦撞之际,对方原本低垂着头,突然抬眼瞥了祖昭一眼。
祖昭根本没有在意,甚至没有正眼去瞧这个杂役,但却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眼中透露着一种不同寻常的寒光。他下意识回头去,仔细打量了那女杂役一眼,而对方似乎也有所醒悟,慌忙的赶紧再次地垂下头去。
之前那种锐利的寒气顿时消失。
就在那一刹那,他捕捉到女子一边脸颊上有一道约有两寸许的伤痕。伤痕刚结痂不久,只这一眼来判断,应是被锐器所伤。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一个普通的杂役,而且还是一个女流之辈,竟会被什么样的锐器所伤呢
一时间思绪万千,心底下总有一种声音在驱使着自己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
正在犹豫之中,身后忽然传来李信的声音:“祖兄弟,你在哪里作甚”
祖昭暗叹一口气,从思绪中脱离出来,再寻思刚才的一刹那,只能嘲笑自己太过多疑,怎能单凭一个眼神和一个面向就能有所揣测若适才他真的追上去询问,只怕还会被人误以为是登徒子呢
他摇了摇头,迈步跟了上去。
李信在门庭处等了祖昭一会儿,待到祖昭上前来后,又多问了一句:“祖兄弟,你刚才在看什么呢”
祖昭笑了笑,说道:“无甚,只是不小心与那些杂役擦撞了一下。”
李信微微颔首,随即与祖昭并肩前走,若有所思一阵之后,他又说道:“不知祖兄弟适才看到了没有那个”
祖昭疑惑的看了李信一眼,反问道:“看到什么”
gu903();李信显得有些疑虑,不知该如何开口,然而只片刻后,他最终还是直接了当的说道:“就是我刚才看到那个推车的杂役,好像是一个女孩,脸上有伤。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