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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朝1566 刘和平 2280 字 2023-10-03

胡宗宪一凛,谭纶也是一凛。

胡宗宪大步向决口走去。

谭纶,还有那些亲兵队紧跟着走去。

决口边,一排垒起的沙包墙上赫然站着一列士兵,手臂挽着手臂,在等待着戚继光下令。

戚继光没有下令,显然在等着胡宗宪最后的决心。这时望着大步走来的胡宗宪,他的目光中也透着悲壮。

胡宗宪走到戚继光面前:“这些弟兄的名字都记住了吗”

戚继光沉重地点了下头。

胡宗宪:“如有不测,要重恤他们的家人。”

戚继光又沉重地点了下头。

胡宗宪抬起头面对站在沙墙上那列士兵,双手一拱,大声地道:“拜托了”

“是”那列士兵依然面对决口,从他们的背影上传来齐声的应答。

戚继光那只手举起了,沉重地下令:“下包”

那排士兵一声大吼,手挽着手齐声跳了下去

火把光的照耀下,许多人的眼睛睁大了,许多人的眼睛闭上了。

胡宗宪也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扛着枪杆准备撬包的士兵都把目光望向了戚继光。

戚继光的目光却紧盯着决口中的士兵。

巨吼的湍流中,士兵们的那排人头转眼沉了下去。

戚继光的心猛地一沉,紧接着他的眼又亮了。

湍流中,人头又浮了上来,手臂紧紧地连着手臂,但整排人很快被激流向后冲击

“下包呀”湍流中似是那个领头的队长拼命大喊,可喊声很快便被湍流吞没。

扛着枪杆准备撬包的士兵们又都紧盯着戚继光。

戚继光举着的那只手慢慢放下了:“放绳索,救人”

立刻便有十几个士兵把早已准备的绳索抛入决口。

可那排人头又不见了,沉没在巨大的湍流之中

整个大堤死一般的沉寂,只有涛声和湍流声。

面对决口,一些百姓跪下去了,接着所有在堤上的百姓都跪下去了。

火把照耀下的戚继光这时也闭上了眼睛,几滴泪珠从眼角渗了出来。

“我们上”突然在百姓群中一个声音响起,接着那人站了起来,是那个曾被马宁远抓走的齐大柱。

齐大柱对着那些青壮百姓:“轮也轮到我们了是汉子的跟我上”

说着,齐大柱大步走向沙墙。

十几个青壮汉子紧跟着他走向沙墙。

胡宗宪的目光

戚继光的目光

谭纶的目光

胡宗宪望向了戚继光,向他摇了摇头。

戚继光立刻走到沙墙前面,挡住了齐大柱那十几个人。

齐大柱一条腿跪了下去,跟着他的那十几个人也都跪了下去。

齐大柱:“戚将军,那边都是我们的父母和我们的妻儿,要跳也应该我们跳那天,你把官兵弟兄带走不踏我们的青苗,我们就已经认你了。你就把我们也当你军中的弟兄吧”

戚继光:“你就是那天带头闹事的那个人”

齐大柱:“是。”

戚继光:“知不知道那天在总督衙门是谁放了你们”

齐大柱:“知道,是总督大人。”

戚继光:“知道就好。那我们就都听总督大人的。总督大人有话要讲,你们先起来,叫父老们都起来。”

“是。”齐大柱大声回应着站了起来,“乡亲们都起来,总督大人有话要对我们说。”

百姓们都站了起来。

火把光的簇拥下,胡宗宪走近了一堆沙包,戚继光伸手搀着他,把他送了上去。

胡宗宪望着眼前的那些满脸泥水的汉子,望着那些明明灭灭的火把,他张口想说什么,但喉咙突然被哽住了

此时沈一石的大客厅里,一张大圆桌,摆了酒筷,菜也已经上了几道。

几个人却还坐在大厅两侧的座位上,显然在等着谁。

一个长随疾步走了进来,趋到郑泌昌身后低言了几句。郑泌昌眼中掠过一丝不快,可也就是一瞬间,接着站了起来:“杨公公不来了,我们给马大人他们三个压惊吧。”

何茂才的不快却立刻发泄了出来:“他是掌纛的,这个时候要决断大事,他倒不来了,这算什么”

他的这几句话立刻在马宁远、常伯熙和张知良身上起了反应,三个人脸上都显出了阴郁,闷闷地站在那里。

还有个沈一石,脸上也掠过了一丝忧疑,可也是很快便消失了,还和平常一样,平和地望向郑泌昌和何茂才。

郑泌昌这时必须出面压住阵脚了,先给何茂才递过去一个眼色,接着说道:“那我们先议。议完了再请杨公公拍板。马大人,你是第一功臣,今天你坐上首。”

“什么功臣,天下第一号罪人罢了。”马宁远的声音有些嘶哑,“到时候砍头抄家,各位大人照看一下我的家人就是了。”说着他首先就在打横的那个位子上坐了下来。

听了这话,常伯熙和张知良也是一凛,互相望了一眼,跟着在下首的位子上闷坐了下来。

郑泌昌和何茂才也对望了一眼,两人这才走到上首,同时端起了酒杯。

郑泌昌:“为朝廷干事,功和罪非常人所能论之。只要干好了改稻为桑这件大事,功在国家,利在千秋。田淹了,不饿死人就什么也好说。沈老板,买田的粮食要加紧抢运,饿死了人,那才是罪。”

沈一石也站在打横的位子前端起了酒杯:“各位大人放心,有一分田我就有一分粮,饿死了人,我抵命去。”说完立刻将杯中的酒喝了。

“这下该放心了吧”郑泌昌举着酒杯望向马宁远。

马宁远端着酒杯站了起来:“到时候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谈不上放心不放心。听说部堂大人已经去了堤上,我要是还在这里喝酒,那便是没了心,也没了肝肺”说完这句,他一口将酒干了,搁下杯子大步走了出去。

几个人都被他晾在那里,面面相觑。

更使他们不舒服的是:马宁远刚走,一个随从就进来报告了分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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