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刑司和镇抚司千户以上的职官好几十人突然接到指令,有大狱,要拿好些人,这时都集结在院子里
陈洪是司礼监首席秉笔太监,按规制提刑司和镇抚司就是归他分管。这时他和另外几个秉笔太监一字排开站在值房门前,森冷地望着院子里那些东厂太监和镇抚司锦衣卫头目。
远处隐隐约约有焰火爆竹声传来,这里却只有火把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陈洪咳了一声,开口了:“各队的人马都备齐了吗”
“回陈公公,都备齐了”几个提刑司和镇抚司的头一齐答道。
陈洪抬头望了望天上偏西那个小小的月亮:“亥时末了。都给咱家打点起精神,子时万岁爷旨意一到分头出动。”
“是”那几个头又一齐应道。
“干爹”提刑司一个大太监望着陈洪,“都去哪里,拿哪些人”
陈洪的目光阴冷地扫向他:“到时候会告诉你们。现在谁也不许打听。听清楚没有”
几个头同声答道:“听清楚了”
渐渐地,远处的爆竹声都息了,毕竟是正月,夜风寒冷,吹得火把都在抖着。
几个司礼监秉笔太监都披上了出锋的皮袍大氅,站在那里等着。只有陈洪显得亢奋,期待,似乎又带着几分焦急,一个人在那里来回走着。
眼看便子时了,陈洪也不来回走了,停在那里,望着大院的门,等待最后揭晓的旨意。
子时的更鼓终于响了,所有的人都是一振,所有的目光都望向了院门。
踏着更鼓声出现在院门口的竟是吕芳他的身后还跟着朱七和一群锦衣卫。
“老祖宗安好干爹安好”几乎所有的人按该行的礼,单腿跪下去一片,双手长揖下去一排。
陈洪惊疑了,愣在那里,望着吕芳,竟不似平时,忘记了过去行礼。
吕芳却慢慢走向了他:“都准备好了”
“准、准备好了。”陈洪缓过神来,答了一句,又急切地问道,“早准备好了。三路人马,高拱那里一路,张居正那里一路,徐阁老那里去不去”
原来是要拿裕王的师傅们所有的人无论是跪在那里的还是低头站在那里的,闻言无不暗自心惊
吕芳的眼神好怪,斜望着陈洪:“谁告诉你是抓高拱张居正和徐阁老了”
这下轮到陈洪失惊了,张着嘴站在那里,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吕芳不再理他,走到了值房门口,站定了,慢慢说道:“严世蕃罗龙文鄢懋卿干犯天条,奉旨即刻把三个人的府邸围了一个人一样东西都不许放走”
所有的头都抬起了,所有的目光都更惊了。
严党倒了
吕芳:“听说严世蕃、罗龙文、鄢懋卿现在居然还领着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要去捉拿忠臣,提刑司镇、抚司各分一个小队去高拱和张居正的府第把罗龙文、鄢懋卿拿了,送回到他们自己家里去看押起来。”
“是”全明白了,两路人一声吼应,倏地站起,奔了出去。
陈洪懵在那里,司礼监几个秉笔太监都默在那里,还有朱七带的那群锦衣卫依然候在那里。
吕芳望着朱七:“朱七。”
朱七大声应道:“在”
吕芳:“你的人去烟袋斜街,把严世蕃送回他自己的家里去。”
朱七:“是走”
朱七带着那群锦衣卫一阵风刮出了院门。
吕芳这时有意不看陈洪,只望向另几个秉笔太监:“好些事要议,都进屋吧。”说完自己先走进了值房。
几个秉笔太监紧跟着走进了值房,陈洪一个人在院子里愣了好久,咬了咬牙,跟进了值房。
“七爷”
“七爷”
朱七的名头着实响亮严世蕃带来的官兵和张居正带来的官兵本对峙在高翰文宅第前院里,这时看见了朱七和他身后那群锦衣卫,虽然惊疑,都散开了,列成两队,一齐行礼,口呼“七爷”。
朱七对这些人历来都是一脸的笑,任他们喊着,脚步如风带着那群锦衣卫径直进了前厅。
见朱七进屋,张居正与严世蕃几乎是同时站起来。
“严大人。”朱七先向严世蕃一拱手。
严世蕃立刻露出了一丝笑:“老七亲自来了。”
朱七却不接他这句话,转望向张居正又一拱手:“张大人。”
张居正目带疑询地望着他点了下头。
“这个就是高翰文。”严世蕃指了一下站在那里的高翰文,“沈一石那个艺妓在里面。老七,你来了好,跟我一道将人犯带走。”
朱七慢慢望向严世蕃:“奉旨,着即将严世蕃押送回府,听旨发落。严大人,跟小的走吧。”
严世蕃何曾这般惊过一下子懵在那里,兀自望着朱七惊疑。张居正反倒身子一软,坐回到椅子上去了。
“什么”朱七吐词清楚,严世蕃其实每个字都听真了,却不愿相信自己的耳朵,睁大了两眼直盯着朱七。
朱七:“严大人,小的们是奉旨办差,请不要为难我们,跟我们走吧。”说着伸出那只蒲扇大的手掌向门外一让。
“我要见皇上”严世蕃这才真醒了过来,一边向外面走着,一边嘟囔着,“有奸臣,我要见皇上”
朱七紧跟着他,几个锦衣卫抢在前面开道,几个锦衣卫跟在他身后。
本是随严世蕃来抓别人的,哪曾想小阁老突然被锦衣卫抓了。严世蕃带来的那些官兵,一下子找不着“营门”了。看着走出大门的锦衣卫押着严世蕃一行出来,带队的那个将官趋了过来,拱手紧跟着朱七:“七、七爷,我们怎么办”
朱七没有看他:“是哪个衙门的就回哪个衙门去。大过节的瞎掺和什么。”
那将官慌忙传令:“整队整队回衙门”
严世蕃带来的那些官兵们轰的一声都挤出门口,散了。
走至街心,严世蕃突然停下脚步,看着朱七:“就这么走回去”
朱七淡淡地笑笑,伸手一指孤零零停在那里那顶严世蕃的轿子说道:“请吧,严大人。”
飙走如风。不一会儿,押着严世蕃的那顶轿子就抬到了严世蕃的府门口。一个锦衣卫掀开了轿帘,严世蕃却坐在里面一动不动,他看见高大的门墙外满是火把灯笼,站满了锦衣卫,大门口却是东厂的提刑太监。
“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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