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小人想想。”那房东睁着眼琢磨了半天,似乎明白了,“王老爷是说,每月的房租按昨天我们签的八吊付钱,海老爷明里给小人付五吊,王老爷您再暗中给海老爷每月贴付三吊”
王用汲:“明白就好。不许让海老爷知道。还有,这些家具动用也说是你原来就有的。今后海老爷另搬了宅子,这些东西就都留给你。”
“小的明白,一切都按王老爷的吩咐办。”那房东又眉花眼笑了。
“老爷,有辆马车来了,像是海老爷一家。”那个长随在院门外隔着门向王用汲禀道。
王用汲大步走出了院门,一眼便望见了那辆徐徐辗来的马车,也望见了戴着斗笠、穿着葛布长衫那个熟悉的身影,便快步迎了过去。
海瑞当然也看到了快步迎来的王用汲,连忙取下斗笠,也快步向他迎去。
王用汲笑着,海瑞也笑着,两个人迎面走近了,相距一尺都站在那里。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竟然一时无语。
“我猜到了。是不是想说,我如今当京官了,不比在地方,一定要送我两套丝绸衣服”海瑞收了笑容,假装严肃地说道。
“你猜到了,我就不送了。快接太夫人和嫂夫人去。”王用汲说着,几步抢到辗近的马车边。海母已掀开车帘,王用汲见海妻面色苍白地靠在车内,便一手搀着海母走进院门一面大声吩咐,“车内有病人,快抬把椅子来”
“没有这个礼。”海母转对搀着她另一边的海瑞,“汝贤,你自己把媳妇背到屋里去吧。”
海瑞望了一眼王用汲,回答母亲道:“是。”
“不用了”随着这一声,两个锦衣卫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马,一个在车前,一个在车后,愣生生地连人带马车从院门抬了进来。
院子里的人都看傻了
两个锦衣卫抬着马车站在院子里,气定神闲,前面那一个望着海瑞问道:“放在哪里”
海瑞:“请抬到西屋门边吧。”
两个锦衣卫毫不费力地将马车连人又抬到了西厢房门边轻轻放了下来,拍了拍手走到院门外,一边一个站在那里。
王用汲扶着海母已在北屋窗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下,这才注意到了这两个人,走近海瑞,低声问道:“什么人”
海瑞淡淡答道:“锦衣卫的。”
王用汲一怔:“刚进京,怎么惹上他们了”
“书信里就跟你说了,总会惹上他们的。迟惹不如早惹。”海瑞依然淡淡地答道。
那房东看到这两个人便已十分紧张,这时在一旁听到了他们俩的对话,立刻变了脸色,懵在那里。
王用汲找的这所小四合院甚合海瑞之心。北面当南三间房,正中一间客厅,客厅东面一扇门通海母卧房,西面一扇门通的那间房既可供海瑞做书房,也能让他时常夜卧于此,照料母亲。最难得是院子里西边有一株槐树,甚是茂盛,夏季浓荫半院,一张小桌几把竹椅,吃饭纳凉两得其便;院子东边靠厨房不远便是那口井,不到一丈深便是清水,这在北京城可不易得,于每日都要提水洗地的海家尤其可心省力。
王用汲雇来的那几个搬东西的佣工早已一哄而散了。午饭是王用汲那个长随叫的外卖,这时也吃了。那长随从正屋客厅收拾了碗筷端着走了出来折向东面的厨房。海瑞安排了母亲在自己卧房里歇了,这时和王用汲从客厅正门走了出来,第一眼便看到院门大开却空荡荡的,两个锦衣卫已经不见了人,第二眼却看见从厨房里走出了那个中年长衫房东,苦着脸偏装着笑向两人走来。
“这位是”海瑞望向王用汲。
王用汲:“一直忙着忘记引见,这就是房东。正好,跟海老爷把契约签了。”说着便陪着海瑞向槐荫下小桌前走去,两人坐了下来。
那房东也跟了过去,却不坐。
王用汲抬头望向他:“要签契约,也请坐吧。”
那房东好别扭,先望了一眼院门,又望向王用汲和海瑞,声音压得好低:“禀两位老爷,没走呢,都在胡同里站着。”
海瑞和王用汲对视了一眼,接着都望向那房东。
那房东以为二人没听明白,便做了个抬车的手势,又伸出两根指头:“那二位,胡同里待着呢。”
“这不干你的事。”王用汲打断了他,“跟海老爷签约吧。”
那房东又飞快地瞟了一眼院门,冷不丁地竟向二人跪下了,压着嗓子:“两位老爷开恩,小人祖上打成祖爷那时就在北京城生计,从来安守本分,巡检老爷的衙门都没去过,请两位老爷抬抬手,保小人一家平安。”
他虽然说得七绕八拐,海王二人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二人又对望了一眼。
王用汲沉下了脸:“你这话什么意思谁让你一家不平安了”
那房东还跪在那里:“老爷是都察院的青天,如何不能明察小人的苦情请老爷另外找一所宅子住,小人情愿将老爷这几日修补小人这所院子的钱补给老爷。”
王用汲急了:“什么话哪有租出的房子人家刚搬进来就叫搬走的”
那房东哪里肯签,还是赖跪在那里。
海瑞反倒有些为难了:“既尚未签约,你不肯租给我,我当然只好搬出去。可一个老人一个病人刚刚躺下,今天我也搬不了。”
“哪天都不搬。”王用汲无奈只好摊牌了,“刚峰兄放心,他的约我在昨日就签了。租期一年。你们只管住。”说到这里又望向那个房东,“那份假约也不用签了,你立刻走。”
那房东要哭的样子:“王老爷海老爷,你们都是吃皇上俸禄的,文死谏武死战,都是效忠朝廷。小人可是平头百姓,惹不起这个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