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113(2 / 2)

大明王朝1566 刘和平 2285 字 2023-10-03

裕王的脸色立刻紧张了:“什么事快说。”

陈洪低声地回道:“万岁爷对王爷身边有个人十分不快,要奴才把他送到朝天观去扫地服役。”

“谁”裕王变了脸色。

“冯保。”陈洪低声说出了这两个字。

裕王愣在那里。

陈洪也默在那里。

“父皇为什么有这样的旨意”里边的寝宫里传来了李妃惊气的问话声,“谁在父皇那里进谗言了”

“住口”裕王立刻喝住了寝宫里说话的李妃。

“我不住口。”李妃竟然立刻顶了回来,声音特别气愤,“父皇就这一个孙子,也只有冯保能带好他,谁这么没心肝要坏我朱家的事”

“住口住口住口”裕王跺着脚一连气说了三个住口,紧接着脸便白了,大口喘起气来。

“王爷”陈洪也惊了,一把半扶半抱把裕王挪到椅子上坐下。

“王爷您怎么了”李妃也再顾不了许多,慌忙从寝宫里奔了出来,奔向裕王,一手挽着他的后颈,一手轻抚着他的前胸,大声唤道,“李太医快叫李太医”

好几个太监宫女都奔进来了,又不知道该干什么,一个个睁着惊惶的眼,不知所措。

李妃脸上的汗都冒出来了:“你们来干什么快请李太医”

那几个太监宫女又一窝蜂涌了出去。

李时珍快步走进来了

裕王这时两眼闭着牙关也紧咬着,那张脸白得像纸

“请闪开”李时珍紧盯着还扶着裕王右臂的陈洪。

陈洪连忙闪开了。

李妃依然在裕王左侧托着他的后颈,望李时珍那双眼已经闪出了泪花:“李太医,快救救王爷”

李时珍:“不用急。”说着从腰间挂着的那个褡裢里掏出一块装着银针的小布袋,“火”

李妃慌忙对外唤道:“火”

两个宫女奔进来,一个从侧面的茶几上端来烛台,一个拿起了桌子里边的火石火绒,两手颤着就是打不着。

陈洪:“给我”从那宫女手里抢过火石火绒一下就打着了,点亮了烛台上的蜡烛,向李时珍递去。

李时珍抽出一根银针在烛火上烧了烧,又从布袋里掏出一个沾着白药的棉球擦拭了银针,对着裕王的人中扎了下去。

接着,李时珍又从褡裢里掏出一卷艾叶,在烛火上点燃了,吹熄了明火,一手扒开裕王的衣襟,向裕王胸前的一个穴位灸去。

裕王的牙关松开了,慢慢吐出了一口长气。

“王爷”李妃捧着他的头,流泪了。

裕王睁开了眼,望了她一下,满目凄然,第一句话却是:“让冯保跟陈公公走”

“让他走,臣妾让他走就是。”李妃抽泣着答道。

裕王这才又闭上了眼。

李时珍慢慢捋出了裕王人中上那根银针,一边说道:“没事的人都请出去吧。”

李妃望向了陈洪,那目光显着恨意:“把人带走就是,还在这里干什么”

陈洪扑通跪倒了:“王爷王妃冤杀奴才了奴才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个圣谕。千差万差来人不差,奴才真正里外不是人了”说完便又磕了个响头。

裕王:“不怪你,不怪你,回宫复旨吧”

陈洪又磕了个头:“王爷千万珍惜玉体,王妃也不要太急,奴才走了。”站了起来,低着头退了出去。

李妃这时心急如焚,望着李时珍:“请李太医照看王爷,我要去管着世子。”

李时珍微低着头:“王爷平安了,叫人抬到床上躺着就是。王妃请便吧。”

李妃慢慢松开了扶着裕王的手,急步走到门口:“抬王爷到床上躺好”

“是”两个太监奔了进去。

李妃又回头望了一眼,急着提起了裙裾跨出门向前院走去。几个宫女连忙跟着走去。

冯保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几年千辛万苦搭起的这个台阶被人一根小指头轻轻一戳便垮了。这时还陪着世子,正趴在一根柱子上用一块布蒙着两眼,一字一顿地大声喊道:“天、地、元、黄、宇、宙、洪、荒躲好了吗我要捉了”

世子和几个太监亢奋地笑着在院子里答道:“躲好了,来捉吧”

冯保便蒙着眼伸着两臂向世子的声音方向摸去。

世子憋着笑早已躲开了,却将一个太监推到他刚才站的地方。

冯保开始假装方向偏了些,两手东摸一下西摸一下,走到那个太监站的地方猛一转身扑了过去一把抓住:“捉住了吧”

“错了大伴,您抓的是奴才。世子爷早就得胜回朝了”那太监慌忙说道。

世子在院子的另一边咯咯直笑。

“我总能捉到你”冯保假装心有不甘,转身又向世子笑声方向摸去。

两眼全被蒙着,是真的一物不见,但这所院子的一砖一柱早在冯保心中,再也不会磕着碰着,因此步伐十分轻灵,东扑西抓,这时突然听不见任何声音,便琢磨着是世子爷让大家伙儿都蹲到了墙根或者柱边,偏不向那些地方去摸,而是摸向石阶,准备假意让石阶绊一下摔倒在地结束这场游戏。

就在他摸向石阶的时候,听见了脚步声,显然是大人的脚步,同时听见世子忍不住的咯咯笑声,便向那人一把抓去

世子大笑:“抓得好抓得好”

“世子爷好”被抓的那个人说话了,竟是陈洪的声音

冯保一惊,慌忙松手,扯下了蒙眼的布:“奴才该死”立刻对着陈洪跪了下来。

陈洪冷冷地望向了他。

人有头颅四肢,主自身本体,称为五体。人有殖器,主后代繁衍,称为“宫”。汉时有去人殖器之刑,故称“宫刑”。太监为寄身皇室为奴,自去其殖器,故称“自宫”。至于尊称太监为“公公”者,因“公”“宫”谐音,以慰之曾经有宫之意。

太监去了“宫”,也就是断了独自立身之根,只有寄身皇室,依主子而为根,方能安身立命。倘若一朝被皇室主子所弃,便如断根之树立刻枯烂而死。冯保自小家贫被父母请人宫了殖器,求亲托友,还算走运,直接进了宫,把根附在了皇上身上。嘉靖三十九年腊月三十作为提刑司主管提刑的太监,为了讨好嘉靖,他下重手杖死了钦天监周云逸,又因邀宠擅自去报祥瑞,犯了众怒,论处罚再轻也得逐到民间,险乎要成无根之木。得亏吕芳呵护,并授之“思危思退思变”心法,把他降遣到了裕王府,总算又把根附到了裕王身上。世子降生,他悟得了“退即是变”的法门,便千般心思将根转附到了世子身上,朝夕心身伴侍,粘得世子反把他当做了自己身子的一部分,须臾不肯稍离,冯保便也死了心把后半生全放在了这位小主子身上。熬以时日,只待这位小主子根干粗壮,自己也便枝繁叶茂了。

谁知人算有数天算无常。远远地避着,今日断自己根的人还是来了

冯保跪在陈洪脚前,开始还装出儿孙跪在父祖前的神态,一副婉转依恋的笑容,可很快便被陈洪那张冷脸尤其目光中透出的寒意把笑容凝固在那里,惊惧也从眼中露了出来。

其他几个小太监这时早已随着冯保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