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义全无,一身软骨,是个彻底的小人,但也不得不防,尤其是楚王年迈,世子抱负难展”。
王士春听了忙回答道:“属下行动很是谨慎,绝无人发现,拿下的那批人,也是趁着夜色悄悄儿的,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穆宣昭满意地点了点头,端了一杯茶水,悠悠呷了一口,溢满口腔的清香终于压下了那股若隐若现的苦药味儿,“这些人问完了之后,打上奴印,运到幽州荒地,出力赎罪。”
王士春神色一肃,应了下来,看来穆将军暂时放过崔家,连主使崔三小姐都一并放过,但这笔账却记在了心里,那些动手的人,若是将军直接下令处死,反而是种痛快的解脱。如今,穆将军一声轻飘飘地运到幽州荒地,才是最狠的处罚,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整个幽州人最惧怕的惩罚就是这一项,因为幽州荒地不仅遍布着沼泽和毒瘴,冬天极为寒冷,轻易便能冻死人,更可怖的是那里还生长着多种毒虫、毒草,稍有不慎,就中了剧毒,受尽折磨。17744989
幽州荒地的来历王士春也不十分清楚,只依稀知道是穆将军立下赫赫军功,不仅得了征北将军的封号,还得了楚王封下的一块土地,而这块土地好像毗邻幽州荒地,这块一直作为收留流放犯人的不毛之地。
后来的情况王士春也不了解,据说是穆将军看上了这块土地,一并要了过去,又做了一番整治,先是使计将近千个鞑子赶到了那里,让他们进退不得,陷进了沼泽里,连枯骨都没留下。之后,不知怎的,穆将军竟要开垦了这块不祥之地,但是危险重重之下,普通的农户无法垦荒,就想出了将犯了重罪、死罪的犯人发配到了这里,让他们开垦这块土地。
当然,在王士春开来,他觉得所谓开垦都是自家将军的托词,为的是处置犯人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堵住那些道貌岸然,骂他残暴的人的嘴。近些年来,王士春奉命送往幽州荒地的人中,最多的是鞑子俘虏,其他的人则是彻底惹怒了穆将军,才会被送到那里。而这些崔府的人,既是被送到幽州荒地,便知道穆将军怒火未消呢,崔家的账,自家将军一直记着呢。
稍稍同情一下被穆将军惦记上的崔家的命运,王士春继续禀报:“属下在来时的路上,见着了一队人马,似乎是从广平府的方向来的,看他们行进的方向,正是咱们乐陵府。”
“广平府,杨致卿,没用的家伙,哼。”穆宣昭冷哼一声,对杨致卿的迟钝反应很是看不上。
“那将军,要不要属下阻了他们”
“罢了,这时候他们也快要进乐陵府了,动静不宜太大,但是,本将军不想看到他们惹事。”目光中的压迫让王士春不自觉地弯腰,牢牢记住这个命令。
正文第82章两样心思二
与王士春一行人擦肩而过的便是霍绍熙,只是王士春并不认得他,仅仅从他们来的方向和军服判断出是广平府杨致卿的人,此时,穆宣昭也没将他们放在心上。
“哎呦,这是雪缎、云锦,老婆子的眼睛都要闪花了,托了夫人的福气,老婆子可算过了眼瘾了。”店家娘子小心翼翼地捧着绚烂的锦缎衣裳,眼神里的火花,几乎和炭炉里的火星相媲美了。1csqe。
褪下身上的粗布衣裳,一件件换上这些精美的华服,雪缎中衣,嫩黄绣迎春的锦袄,莲青色裙子,外面披上白狐披风,这么一打扮,店家娘子几乎晃了眼睛。
拢在袖里的手掂了掂沉沉的荷包,更是乐开了花,在林燕染出门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小声地劝道:“夫人,老婆子这些年里见多了来来往往的客商,带着家眷赴任的官员也见得不少,像将军爷这般人才却是未曾见过的。在您生病期间,又这么体贴,这么上心,老婆子嘴笨,说不出大道理,但家里世世代代传下的俗语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想着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脚步顿了顿,虽然店家娘子的话语粗俗了些,这些话又与她目前的处境不符,但看着她眼里的真诚,林燕染心下还是有几分感动的,也许看在外人眼里,穆宣昭的作为足够令人感动,她一个弱女子,更得到他的另眼相看,乃是走了大运,不说感激涕零吧,也要温顺小意,否则,后果难说。这店家娘子估计也是觉得她不够和软,才想着劝解一二,这也是对她的一点善意了。
“夫人,您还是笑着最美了,老婆子不识字,也听说过美人如水,还有什么百炼钢成绕指柔的,就我家那老头子发火了,我都是哄着他呢。”店家娘子握着掌心里硬硬的银锭,笑米米地说着,说实话,她对这娴雅俏丽的夫人很有好感,不希望她惹怒了那位虽然俊美但让人发寒的爷,才在临走时略劝了劝。
王士春特意带来的这辆马车布置的很精心,里面的空间很大,铺着厚厚锦褥的车厢,很是绵软,轻轻踩在上面,脚便陷在了里面,四面摆放了六个裹得严严的熏炉,既将车厢内熏得暖暖的,又不会烫伤她,这份心思倒也精巧。
坐在车厢里,背部垫着软枕,林燕染托着腮帮,静静地想了下之后的打算,等到了乐陵府,先给杨致卿送上封信,估计这次事情把她急坏了,等她来了,再到谢怀远那里寻回林安谨,他们在一并回到广平府。
至于穆宣昭,想到这个问题,她心里闷闷的,这种烦乱简直就像是五月的梅子雨,缠缠绵绵地绕在心头,挥不去躲不开,深吸了口气,抬手开了马车上的窗子,一股沁凉的冷风吹到面上,才感觉好受了一些。
胳膊枕在脑后,马车平缓的驶着,几乎感觉不到震动,但车窗口上呼呼作响的帘绸,告诉她马车的速度并不慢,这股冷风吹在面上,也有种刀锋的凌厉,不不是那么舒服的,但是,此时林燕染宁肯忍受风吹,也不愿心间绕着那扯不开撕不烂的憋屈。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门被从外部打开,穆宣昭俊美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下一刻,林燕染晕晕乎乎中就被揽入了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中,额头覆上温热的手掌:“没有发热,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很好,没有不舒服。”下意识地回答道,一抬眼就看到了穆宣昭线条精致的下颌,这一刻不知为何,她底气不足,有那么些心虚,像是先前远离他的打算,是一种背叛似的。这么一来,林燕染便不愿看他的眼睛,眼神虚虚地看向前方,散乱的找不到焦点。